她一轉頭,看到鳥屁股後探出的一張俊俏的臉。
「……阿星?」
霜翎目光掃著他的臉,而後擺正臉色。「魔域少主,來此有何貴幹?」
少年咂舌,「在這兒,我是雲遊君。」
他摸到霜翎身邊,雙眼瞧向忙活中的路人,低聲道:「師父放心不下魔主,又不便親自現身,便派我前來守候。」
霜翎抱起雙臂,嘟噥道:「我師門可都在這兒,還有何放心不下。」
「那可不一定,清遠城魚龍混雜,惶恐不堪,難保不會有別有用心者從中作梗。祓惡山之人,都忙著救苦救難,萬一你遭遇變故,只怕也回不過神來。」
「他可真是操心,憑何假定偏是我要遇上危險。」霜翎嗤之以鼻,只是嘴上揶揄著,面色卻略有舒緩,微垂的眸中光影輕晃,恍神了一瞬。
「畢竟這瘟疫來得奇怪,不可不防,師父他只是關心你。」
星雲朗泰然說著,望向那鋪滿活死人的人間地獄,不禁哀嘆:「如此怪慘之景,修真界創世萬年以來,似乎都未曾有過。」
「有過。」霜翎喃喃出聲。
少年茫然不解地看向她。
霜翎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心中無比沉鬱。
傍晚之時,言司搭著旁人的便舟趕到清遠城,來不及寒暄,便邁入人群查看患者情況。
感染者們見到言司前來,好似燃起了希望,蔫下的聲音又高亢了幾分。
霜翎不敢打擾言司出診,並跟旁人一同照顧起患者,星雲朗跟著她寸步不離,也幫忙出力阻隔患者體內的邪祟之氣。
霜翎體力比不得旁人,到了半夜,已然支撐不住,被星雲朗硬拉去一旁休息。
宗絮向她走來,將長明燈支在她跟前,淡笑道:「小友這一日辛勞許多。」
霜翎微笑著搖搖頭,「我只是盡我所能,今日還要多虧了宗盟主,否則只靠祓惡山這麼些人,怕是到現在都還未穩住遇難者們。」
「這並非祓惡山一家之責,仙門眾派同氣連枝,理應視拯救蒼生為己任。」宗絮鎮定道。
霜翎認同地點頭,忽然問道:「宗盟主的朋友,可尋到了?」
「嗯?」宗絮顯露一分疑惑。
霜翎微頓,「便是先前在海上遇見盟主時,你正尋找的那位。」
宗絮輕快眨了眨眼,「噢,那之後盟中下屬又尋了好一陣,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人已平安歸來。」
「那便太好了。」霜翎應道。
宗絮坐到霜翎身旁,道:「小友,依你所見,這掀起瘟疫的怪異之力,與覆滅裁雨樓的力量,均來自你所說的金目邪祟?」
霜翎:「不錯。我在破敗的裁雨樓中,見到了供奉金目邪祟的返靈大陣。」
宗絮神色微凜,低聲道:「真沒想到,裁雨樓便是與邪祟勾結的元兇,若非這一遭變故,我是萬萬不信孔樓主會做出這等事。」
霜翎微不可見地眯了眯眼,感覺有何處怪異。
星雲朗忽然出聲:「裁雨樓即便與邪祟勾結,卻也不見得是元兇,宗盟主何以認為孔樓主便是元兇?」
霜翎頓時領悟,星雲朗點出的恰是她心覺怪異之處,她雖推測孔樓主便是散布返靈大陣的幕後黑手,但她從未與他人講過,當初從金秀坊主口中得到的線索,除了她和驚闕師徒,並無第四人知曉,故而,旁人不該憑空認為,孔樓主便是元兇才對。
宗絮從容不迫,反問:「霜翎小友曾道自己已與邪祟產物打過幾次交道,邪祟作亂之果,卻從未有裁雨樓與清遠城這般慘烈,可見裁雨樓與邪祟牽連最為緊密。裁雨樓若非元兇,還能有誰人能是?」
說著,她沉下一口氣,嘆道:「除非,真正的元兇還未浮出水面,若當真如此,清遠城的疫病,便只是邪祟惡力的冰山一角,嗬……實在難以想像。」
霜翎沉默良久,低聲道:「宗盟主所言有理。」
宗盟主不知內情,乃是以常識規律推測出結果,與她的線索推理之果不謀而合。只是,不論裁雨樓是否為勾結邪祟的元兇,她都有著強烈的不安——金目邪祟之力,遠比眾人所見還要龐大許多。
火光映出霜翎低落而沉重的臉,宗絮注視片刻,伸手按上她的肩,鎮靜笑道:「小友不必為此太過擔憂,經此一役,眾仙家想必也會拔高警惕,不會再讓邪祟有可乘之機了。」
霜翎抬眸看向女子安定的雙眼,抿唇應了一聲。
「我看你很是疲乏,好好歇息。」
宗絮拍拍她的肩膀,起身走向人群,將長明燈留在了原地。
「宗盟主還真是個敞亮人啊。」星雲朗撫著下巴,眸光熠熠。
「是啊……」霜翎仰頭打了個呵欠。
星雲朗投來目光,眯眼笑道:「撐不住便睡去,有我守著呢。」
霜翎凝眉望著前方如星密集的火光,「我心難安。」
少年眼眸一轉,瞬間鋪開一道帳篷將二人一鳥包裹,隔絕了霜翎的視線,連聲音都聽不見半分,忽而靜得好似身處異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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