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 六柄冰藍氣劍洞穿神女之軀,懷中女子發出痛苦的嗚咽,極力昂起的面容寫滿錯愕與絕望。
「為……何……」
仙尊寂然啟開血目。
「你不該窺視本尊……更不該扮作她的模樣。」
「妖邪,休得惑我道心。」
話音凌厲落下之際,紅衣女子頃刻散作塵埃。
仙尊踉蹌幾步,搖搖欲墜,終是不得已以手撐地,血跡蔓延白衣。
他吃力地喘息,眸中猩紅未褪,眸光渙散,好似方才的處刑用盡了他全部的氣力。
女子的笑靨與悲鳴仍舊縈繞在五感之間,仙尊固執地睜著澀痛的眼眶,淚血交融,已然忘卻了該有的冷淡神情。
片刻之前,他所感知到的一切皆在讓他說服自己,那便是他數千年來,苦苦思念而不得之人。
可他尚存的微薄理智,卻在負隅頑抗。
神女,不會回應他的愛慕。方才的一切,不過是他慾念的縮影,是埋藏至深又無法消磨的危險利刃。
遙寄雪狼狽跌坐在地,痛苦地掩上面容。
即便如此,他直到最後一刻行刑前,內心都在掙扎翻騰。
若他的理智只是自負的固執,若這並非幻夢,而是真實……他的舉動,將對他心念之人造成何等傷害。
剎那之間的無數個念頭,都在勸他放棄。
他將最終的決定交給了殘存的理智。
真正的神女綾,不會躲不開他的劍。
他並未犯錯……
仙尊染血的修指緊緊抓住胸前的衣襟,渾身壓抑著顫慄。
他不該猶豫那般久,以致在掙扎中損傷了心脈。
為何,只是誅滅一道幻象,都會有如此撕裂之痛……
「寄雪……」女子的哀怨之聲幽然響起。
遙寄雪倏地抬起眼眸。
「你竟負我……寄雪……」
那聲音充滿絕望,遊蕩在識海邊緣,不知從何所起。
「不……」遙寄雪怔然出聲。
「這份業果……必由仙道報償!」
女子之聲驀然轉為憎恨,仙尊雙瞳驟凜,慍怒沉聲:「休得惑我!」
-
海上。
霜翎愣坐在靈舟中,拼湊了半路的思緒。
從幻境中離開後,她便總覺著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之事,大腦卻好似被抹去一塊似的,怎麼都想不起來。
「霜翎小友,這麼久了,為何都未說上一句話?先前你我相談甚歡,我還以為你是個靜不下來的主呢。」對面的藍衣女子冷不丁笑道。
霜翎回過神,支吾道:「啊……哦,我在想事情。」
宗絮雙眉輕挑,「何事值得你如此出神,莫不是在想情郎?」
霜翎無奈地扭了扭眉頭,「宗盟主說笑了。」
「回到祓惡山後,小友可有何打算?」宗絮驀地問道。
霜翎略顯遲疑,「祓惡山……不知道。」
被她遺忘的事,似乎就與祓惡山有關。
她不由得看向始終沉默的白衣仙尊,也未從中得到半點靈感。
宗絮:「既然小友並無安排,不如回到陸地之後,你直接隨我到斷岳盟做客如何?盟中聚集著許多江湖義士,各懷本事,小友也是灑脫之人,也會些新奇本事,或許你與我們都很合得來呢。」
霜翎「哦」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
「宗盟主統領的勢力,想來也都和您一樣,性情超凡脫俗。」
宗絮聞言,頗為舒心地笑了笑。
和她交談著,霜翎心中卻始終想著祓惡山之事,試圖從這三字中找回那一閃而過的靈感印象。
忽然,她靈思一動,終於想起了被她一直遺忘之事。
「宗盟主,師尊……我們最初來到海上,是為了做什麼來著?」
白衣仙尊幽幽抬起了眸,鎮靜反問道:「翎兒竟忘了麼?」
霜翎干扯了下嘴角,目光在他二人之間徘徊,等待他們的回應。
「小友該不是在幻境裡弄亂了意識,記憶損失了?」宗絮也抱起雙臂注視著她。
「我……」大腦一陣裂痛,霜翎捂住腦袋,努力回想。
宗絮見狀關憂道:「莫要費勁了,小心傷了腦子。」
「我們是受人所託,前來盤虬海域誅殺虬龍的,結果在那怪島上休憩時,落入了莫名其妙的幻境。」
她聳了聳肩。
「是嗎?」霜翎狐疑出聲。
宗絮扶上她的肩膀,溫和道:「你已被幻境耗盡了心神,就莫想那些了,躺下休息一陣,就什麼都好了,路途還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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