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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抬起眸:「怎麼辦,留他同路,還是放歸山野,都聽你。」

霜翎癟著嘴思索一陣,「人還未醒,他的仇敵也在秘境中,放他一人,只怕讓師兄你白救一次。」

言司瞭然地點點頭,露出無害的笑。「我故意給他留了傷,便於師妹看管他。」

霜翎愕然看向言司,伸出欽佩的拇指。

二師兄,真有一套啊!

「讓大聰明背著他,不醒也省事兒。」

霜翎欣慰地把玩鳥頭。

言司捏著下巴觀察了片刻,「他這身衣裳都沒一寸乾淨之處,我給他換一身,再讓他上鳥車吧。」

霜翎猛點頭:「還是二師兄周到!」

言司積極從納戒中扒出一堆衣裳,笑意加深。

「曾經為了樹立能叫人印象深刻的形象,我換過七十八套行頭,存貨豐富,你喜歡哪種?暗夜殺手、文弱書生、合歡風情、還是妖冶舞郎?」

「?!」霜翎呆若木雞。

玩這麼花的嗎!

她看著言司這一身樸素到無以復加的路人甲裝束,由衷感嘆:「你能返璞歸真,還真是不容易啊……」

看著滿地各異的衣裝,霜翎幽幽嘆了口氣,指向一件看上去沒那麼招搖的白衣。

「就這個吧。」

至少在一重天的時候,她還總見阿厭穿白衣,到了二重天,便只見他一襲肅殺烏黑了。

簡直冷得和那個魔頭一樣。

霜翎背過身站在一旁望風,言司哼哧哼哧鼓搗了片刻,拍手喚了她,她回頭時,白衣清逸的少年已趴在鳥背上了。

霜翎:「二師兄,謝謝你。」

言司低眸看著過分乖巧的少女的臉,微笑拍了拍她的頭頂。

兩人牽著鳥和少年離開原地,掩藏在枝葉間的濃墨才悄然顯出身形。

冷凝的目光,靜靜落在少女背影。

-

秘境中的日夜與外界無異,天色漸晚,恐前行遇險,二人尋了處山洞就地歇息,言司尋來枯枝燃了火,霜翎便在上頭架鍋燒水。

眼看著霜翎從納戒中掏出那人頭大的墨綠色丹丸就要丟到鍋中,言司渾身一震,含笑勸說道:「我這還有些果實菌子,也能入腹充飢,要不就……」

少女眼眸一亮,振奮昂頭:「那正好!我要做蘑菇怪獸湯!」

言司:「……」

他連看都不願多停一眼的怪物,六師妹究竟是如何能坦然接受且興致勃勃的啊?

「……你做吧,我去瞧瞧那位少年。」

言司訕笑兩聲,走到洞窟深處,白衣少年就躺在洞壁下,痛苦的消解讓他臉色好了不少,只是那眉頭好似無論何時都無法舒開似的。

他垂著眼睫靜看片刻,拿來從蒼塵厭身上脫下的血跡斑駁的衣裝,左右翻看。

「你這位朋友,恐怕不是被仇家殺傷的,六師妹。」

聽到青年冷靜的聲音,霜翎愣然抬頭,面露疑惑。

「何以見得?」

言司雙手拎著那衣裳,展開內面蹲到火光前。

「認識麼?」

霜翎湊近去看那外衣內側的繡紋,那圓形圖案,她在何處見過。

「這是……裁雨樓的標誌?!」

言司:「裁雨樓主有個彆扭的規矩,門下殺手實施行動時須得穿上專用制服,不過他家制服樣式不少,還一度在江湖上形成暗黑繫著裝風潮,我初見他時不敢確定,這下便明了了。」

「真是不幸啊六師妹,你的朋友居然去做了裁雨樓殺手。」

霜翎慎慎看著青年風輕雲淡的臉,忽然指尖一抖。

「裁雨樓莫非是什麼苦厄之地?生死契?斷情絕愛?還是養蠱殘殺?!」

言司眉頭猝然扭起,尷尬看著她,「你從哪學來這麼些門路……」

霜翎:呃,與生俱來的。

言司放下衣裳,低聲道:「裁雨樓身為界內唯一獨善其身的殺手組織,實力強勁,俸祿高福利厚,殺手還能從委託中分成,在散修最想投門的組織中穩列前三名。但裁雨樓不養閒人,入樓門檻頗高,能進入其中的修士除了時常會面對死傷危險,不會受到虧待。」

霜翎聽完訥訥道:「聽起來這裁雨樓還是個挺不錯的就業機構……師兄為何哀其不幸?」

言司淡淡牽了牽唇角,略顯苦悶道:「對常人而言是不錯,但對你這位朋友而言,所要承擔的風險可比處理任務要大得多啊……」

霜翎睫羽輕扇,愣愣琢磨了少頃,頓然張大了眼。

「看來你也想明白了。」

青年眉眼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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