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四月天,空氣悶熱凝固,春雷重重砸下,似在醞釀一場即將傾盆砸下的暴雨。
醫院的白熾燈映得所有人
的面龐都像蒼白的屍體。
手術門推開,京市頂級醫科聖手摘下口罩,繼而無力地宣布一個事實:「抱歉,失血過多,晏小公子沒搶救過來。幾位請節哀。」
宋婕立刻便因悲痛過度,站不穩地往後栽倒,歇斯底里地哭泣。
晏則呈也無力地扶著牆壁,將頭埋下捂住臉痛哭出聲。
看到他們各自絕望的表情,他朝冰冷的手術室看一眼。
胸腔也泛空。
這種空和以往的孤獨不一樣。
他按胸口,感覺到酸楚的痛,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擠壓著淚腺,促使他繞過父母,無意識地邁步進手術室。
白布蓋上晏從謹總是笑著,輕易博得所有人歡喜的臉。
他看了許久。
才顫著伸出指節,握住晏從謹露出來的一節手指。
冰冷,僵硬。
生與死的距離。
如此近,卻又如此遠。
「啪。」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手突然被用力打開,火辣辣地疼。
轉頭,宋婕紅著眼睛,吼道:「你別碰小謹!」
瞪視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不祥的東西。
他表情不解。
胸腔也更空。
「你滾。」宋婕的理智已經全然失控,扯著他就往外推,「離小謹遠點!」
他緩聲:「…為什麼。」
但再也沒有回應。手術室的大門已經被重重關上。
晏從謹的葬禮,請了寺廟的僧人過來做法事。
宋婕沒讓他出席。
偌大的房子裡太安靜,沒有了總是吵吵鬧鬧的晏從謹。
他感到孤獨。
頭枕在鋼琴架,胸口像被挖掉一大塊,灌著涼透脊背的冷風。
葬禮似乎結束了,樓下傳來歇斯底里的爭吵聲。
碎裂的瓷器,倒地的茶几,砰砰作響。
以往他們吵架,會有晏從謹在中間當開心果。
他卻根本不會。
不會調和這些。
他站在樓梯拐角,安靜地看著。
不知道要做什麼。
「你和你兒子晏聽禮,都是害死小謹的兇手!」宋婕沒有看見樓梯的他,指尖直直指向晏則呈,「你們怎麼不去死啊!」
「什麼叫我兒子,他不是你生的嗎?」
「我生不出這麼天煞孤星,克人克己的東西!一定是你們晏家的基因,才會有那麼多精神病!」
晏則呈氣急敗壞:「你放屁,你就是什麼好東西嗎?」
宋婕轉身又拿起桌上的木盒,像是感覺到可怕般,一下子砸老遠:「這是大師今天給我的簽文,和他出生那年抽的一模一樣!」
「你們祖上幹什麼起家的不知道嗎?我看是祖業積的孽全都報應回來,才會生出這麼個反社會人格。」
財富的原始積累,往往伴隨無情的資本收割,晏則呈最忌諱提這個,死死瞪著她。
兩人吵得天翻地覆,沒人注意,樓梯邊有人停下腳步。
木盒在地上被砸開,剛好落在他腳邊,露出裡面的簽文。
他蹲身撿起來,視線緩緩凝固。
[孤影唳霜月,天機掌中輕]
[親緣風中燭,情緣兩茫茫]
[若渡修羅劫,須向死中生]【1】
橫批:[慧極必傷,情深不壽]【2】
回憶里的簽文突然模糊,聚焦成眼前白熾燈下,醫院慘白的牆皮。
晏聽禮垂眸。
無意識地摳著手上已經結痂的血塊。
可是。
怎麼也扣不掉。
視野還是模糊的滿片鮮紅。
鼻尖也一直是粘稠的腥味,迫得胃裡陣陣翻滾的絞痛。
他扶著牆,閉目,慘白著臉忍下。
頭頂傳來聲音,護士停在他面前。
唇瓣一張一合:「Sir,you'vepickedatyourhandsuntilthey'rebleeding.Youshouldtrytostop.」(先生,您的手指已經被您抓得鮮血淋漓,您應該停止這種自殘行為)
原來不是她的血。
是他的啊。
「Thanks,」晏聽禮揚起輕快的笑容:「Ifeelhappy.」
護士感到不解,卻只能聳肩:「Ok.」
走出幾步,又轉身,那位靠在椅上的先生,竟還在繼續摳遍布傷痕的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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