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胭已經往下躍至甲板,雲氣繚繞在她身邊、發梢,高高揚起又落下:「不用再說,食空蟲洞遠勝於空間亂流,劍主若身兼數職,太過危險。現在能分工就分工,我意已決。」
她的身影被層雲淹沒。
謝琅已開始結一個足以護住飛舟的結界,看樣子有些吃力。
蘇胭把謝和璧所說如何對付食空蟲洞的話轉述,末了對眾人道:「諸位身上可有靈石?」
等下要用到苕月門特殊功法,需要靈石內更穩定的靈力。
蘇胭現在身上也有一些靈石,但她摳且兇殘,不認為自己既要搏命,又要掏錢。
命,可以搏,錢,不能掏。
那些修士們不知道她拿靈石來做什麼,但現在都害怕食空蟲洞擴張,拿出一些靈石。
只有鍾語溪寒著臉,生死之際,她對蘇胭這種性格的厭惡衝破頂端。
鍾語溪和蘇胭完全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格,不免看她不順眼。
鍾語溪冷聲叱道:「蘇胭!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收靈石才肯救人?!」她緊緊攥住手,低聲吼道:「是你把大家帶到食空蟲洞中心,是你讓眾人涉險,現在仍要眾人給你靈石,你才肯伸出你高貴的援手?」
高空中的謝和璧冷冷凝望她一眼。
陸明離她近,不客氣道:「鍾仙子的腦子也被海中妖獸啃噬了?飛舟上的修士本就是要前往萬道仙府,若無飛舟,只能單獨前往。單獨前往的修士遇上食空蟲洞,怕是只有一個死字。鍾仙子這是由結果推原因,怪上了我們?」
陸明嘴皮子格外利索:「鍾仙子若要怪,怎麼不怪自己和其餘弟子在海底受傷,導致飛舟在華越城停息一日,若我們早一日啟程,說不定根本不會碰上食空蟲洞。」
鍾語溪的臉色一時難看至極,她只想到是蘇胭聚集了這一飛舟人,卻沒想到陸明如此詭辯。
黑刀門弟子們雖和鍾語溪關係不錯,但此時都無法認同她,他們也受了傷,也在華越城治療了一日,若按照鍾語溪這樣一定要找個由頭來怪的邏輯,也能怪到他們身上。
至於嗎?修真界從來都是機遇、危險並重,誰也無法預測明天,若次次都要找人怪,乾脆別修煉了。
回家,最是安穩。
鍾語溪從牙縫裡憋出幾個字:「我,不是那個意思。」
蘇胭不耐揮手:「得了,叨叨什麼鳥語呢。」
她把聚集起來的靈石扔給鍾語溪:「這個靈石我不要,你覺得這堆靈石夠你涉險生死,你自己去。」
說完,她真優哉游哉拎著魔刀走到甲板中間去,裙擺撒開看風景。
鍾語溪這種嘰嘰歪歪的言語,本來沒什麼,但是人心浮動之際,若有人受了煽動,極容易找出一個替罪羊來承受眾人的怒火。
揍他們吧,又沒有錢拿。
蘇胭可不想救人還救出了怨。
她容貌清艷絕倫如九天之仙,卻說撂挑子就撂挑子,周身都是自由散漫的氣質,亦正亦邪。
苕月門弟子們也沒一個覺得不對勁兒。
黑玄按住額頭,他之前就說了,蘇胭是霸王花,不要妄想道德綁架她,她壓根沒有道德。
鍾語溪全沒想到這個發展,她身為止極宗明流真君真傳弟子,有時見弟子們有不對,也會直言指出,哪有人被指出了就能撂挑子?
鍾語溪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想朝蘇胭低頭,若她身上無傷,她倒想自己去試試,可她傷也沒好。
鍾語溪下意識望向眾人,大家都不想死,所以,他們也該出來說點什麼。
飛舟上的修士大多都是散修,只能苦笑。
她們出身苦,最知道在危險來臨時,伴隨的大多是內訌。散修間不像大宗門,因為宗門戒律必須得救誰,一旦內訌,不能凝成一股繩,情況只會更糟。
這也是剛才蘇胭說要靈石,她們二話不說拿出來的原因。
能活命,任何事都可以交易。
鍾語溪見沒有修士開口,望向黑玄,黑玄是蘇胭的倒霉竹馬,壓根挾不住她,只能想著要不自己去試試救人?
鍾語溪又想找其餘人,她望向空中,空中浮雲遮住謝和璧,鍾語溪見不到這位劍主的表情。她又覺得劍主會忙於殺食空蟲,不能不懂事地拿此事去煩他。
鍾語溪只能汪著楚楚可憐的眼,看向謝琅:「道兄,正事為重。」
謝琅:……
謝琅一邊抵抗氣旋的吸力,一邊撐起這麼大的結界,他感覺靈力都快被榨乾了,這群人還在那兒幹嘛?
討論春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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