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得起培養他的巴納姆,也對得起契貞和天地,而他還有最後一樁事,只要做完,他便也算對得起自己和龐家。
不久前,裴深和大耳告別,他們都知道自己的使命,於是臨別之際,大耳為他提供了易容所需的面具還有一匹瘦馬,剩下的,就只有一句「保重」。
在契貞的傳說里,巴納姆是所有人的母親,在他們死去後,作為巴納姆的孩子,肉體會重歸大地,成為這天地輪迴的一部分。
因為這世上沒有神,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生來一樣,死去也一樣,大地會公允地接受他們,就像是葉子最終會葉落歸根,死亡並沒有什麼可怕的。
裴深並不怕死,當他最終出現在曹野面前時,曹野也顯然發現了這件事,苦笑道:「你竟然真的來了……」
當日「造反」,曹野雖是要幫神啟帝解決燃眉之急,但從頭至尾都沒有打算告知皇帝全部真相,原因亦很簡單。
先不說當面戳穿皇帝這些年被人耍得團團轉要付出什麼代價,就說孔雀是烏梁世子這一點,一旦他的身份見光,只怕孔雀還沒跑出北境就會被抓回來。
曹野不能拿孔雀的性命做賭,於是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指望皇帝能相信他所說的真相,選擇直接「行動」,給向來注重皇室顏面的皇帝一個台階。
只要他主動造反,主動被抓,將仙蛻變成一個為他曹野量身定製的謊言,皇上就有了足夠正當的理由,可以將那層出不窮的仙蛻傳聞全都打成是妖言惑眾,既維護了神火將軍的顏面,又讓逆賊無處遁形。
曹野十分清楚,正是因為神啟帝十分聰明,這才會剛愎自用,走到如今這個騎虎難下的地步,而只要他給了皇帝這個台階,神啟帝也定能明白他的意思,很快讓他造反的消息傳到江南去。
為此曹野甚至還在身上帶了一封簡訊,開頭寫著「吾弟裴深親啟」,問起叛軍現狀還有裴深先前受的傷。
既是要瓦解叛軍,就須得和他們成為「一伙人」,對於百姓而言,最直接的鐵證便是身為他義弟的裴深正身處叛軍之中。
尋常百姓自是不會知道裴深姓龐,與曹家甚至還有血仇,他們只會知道,曹野寫信給裴深,那就證明了身處江南的叛軍其實也是曹野的人。
此舉一石二鳥,對於還未加入叛軍的百姓而言是一種警示,而對於已然加入叛軍的百姓而言,一旦他們發現有傷在身的裴深當真就在軍中,懷疑的種子便已經種下,他們會由此疑心他們是否是被曹野所利用,做了他妄圖謀逆的刀。
當日,曹野本已有了必死之志,想著無論如何,這封信也定會被呈上去,而到時,皇上自是會拿它當作證據,用來瓦解叛軍軍心。
只是他再也沒想到,一覺醒來,自己竟是沒死,而且身處這偏遠的地牢之中。
曹野猜到自己恐怕成了皇帝的餌,卻沒想到,竟當真有人會來赴約。
裴深笑了笑:「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我姓龐,不姓裴,自然會來殺你,不是嗎?」
他說著,從袖子裡抖出了一把十分熟悉的匕首來。
那是契貞人用來攀山的刀,刀鋒上的寒光印在曹野臉上,他燒得頭腦一片混沌,卻隱約感覺哪裡不對。
如果皇上要抓裴深,難道不該在這地牢附近布下天羅地網,又怎會讓他就這麼直接走進來?
他一時還沒想清其中關竅,裴深卻已經把玩著匕首向他走過來,淡淡道:「你可比我想的要厲害多了,我布局了這麼多年,結果一碰上你就功虧一簣,早知我該早點殺了你的。」
不……不對。
曹野皺起眉。
他很清楚,以皇帝性子,在發現他與裴深雙雙叛逃的那一日恐怕就已經開始疑心,而裴深在工部多年,一旦他有問題,當年的天火案恐怕就有貓膩,連聶言都能想到龐家人身上,皇帝又怎會想不到?
正因為知道裴深對他執念深重,皇上才會將他關在這裡做餌。
只是,究竟為何裴深竟能……
看著裴深臉上平靜的笑容,曹野神色一僵,驀然明白過來。
即便他所做對於皇帝而言是一個顯而易見的台階,但是以皇帝多疑,就算曹野已經賭上全部身家性命,他也未必會完全相信。
就像是當年的阮雲夷,無論怎麼做,皇帝都會猜忌他。
如今,皇帝還並未從曹野口中聽到任何真相,故而他還在懷疑曹野究竟是否和叛軍毫無關係,特意設局,將裴深引過來,與曹野對峙,就為從他口中獲得一個確切答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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