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曹野一概都沒能看到。
又一次,曹野病倒了,而這一回,他的肺疾來勢洶洶,曹野卻是連一口藥都不肯再喝。
只要想到阮雲夷,曹野便咳得停不下來,最後,連胸骨都咳斷了兩根,眼看就要不行了,這才終是驚動了紫禁城裡的人。
趁著夜色,一輛馬車停在了曹府前,而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幾月前將那道旨意親手交給曹野的神啟皇帝。
阮雲夷死了,若是曹野不在,天下人無人可責,自是會追根溯源,將一腔怨氣投向那真正的下旨之人。
神啟帝不願這樣的事發生,他更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於是,那一晚天子出現,便是要讓曹野再度記起兩人間的約定。
只要曹野活著,神啟帝便會讓裴深一直在京中為官,並且,也不會追究曹嵩往日種種,至少,不會讓他像是一些前朝元老,死了後還被挖墳掘墓,曝屍荒野。
「朕需要你活著。」
最後,這位年輕的皇帝坐在榻前只說了六字,那碗曹野先前無論如何也不願喝的藥便又被遞到了他面前。
沒想到到頭來,他竟是連死都死不了。
曹野想笑,只是,心灰意冷下,他就像是一團勉強聚在一起的死灰,連笑的力氣都沒有,就這樣僵持許久,靠在病榻上的曹野才終是低聲開口。
「既然這樣,皇上不妨再答應臣一件事吧。」
他淡淡道:「我想辭官,回鄉養病,皇上,你能放我走嗎?」
第84章
「之後的事情你們應該就知道了,我把我爹的家產都充了公,然後,辭官返鄉了。」
曹野語氣輕巧地說完最後一句,房裡頓時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瞪著眼睛看著他,想要說話,但是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七年以來,曹野本以為這些話會被他帶進墳墓里去,結果沒想到,竟還有說出口的一日。
他手裡捉著勾娘的手腕輕輕地摩挲,屬於勾娘的脈搏沉沉地穿透皮膚,落在了他的指尖,不知為何,讓他感到十分心安。
許多事他擔心連累裴深,不能同他多說,於是七年來,他只得獨自為營,直到,勾娘來到他的身邊。
曹野淡淡道:「皇上很聰明,他知道,百姓都是怕死的,在有旁人可以追究時,百姓絕不會輕易將矛頭對準當今天子,畢竟那等同於造反……正所謂,民怨宜疏不宜堵,只要我還活著,至少在神火將軍一事上,皇上便可高枕無憂。」
「難怪,皇帝會給你那麼好的藥了……有許多藥材我都只在我母親的醫書里見到過。」
花了許久,孔雀才終是找回聲音:「我先前就覺得奇怪,為何明明你只是個傳旨的,所有人卻都記恨痛罵你,如此看來,世人本來就是會挑軟柿子捏,所以才會被這麼不高明的算計矇騙過去……」
而尉風更是難以置信,皇帝會因為猜忌阮雲夷就拿那麼多兵士的性命做賭,震驚道:「白白折損兵力,此事於皇上有何好處?只是因為一張沒頭沒尾的妖書,他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也是因為天羅之亂吧。」
火丫輕聲道:「天羅最初也只是個邪教而已,但是,最終卻變得如此聲勢浩大,若是沒有阮將軍平亂,只怕早晚會變成更大的禍害……人心本就是無法控制的,皇帝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妖書的矛頭直指皇上,若是順應妖書,皇上便該下自罪詔,將這死傷千萬的天災歸罪到自己頭上……彼時新帝剛即位三載,自然不可能如此煞自己威風,加之,神火將軍本就是皇上自己給的封號,是他為了穩固帝位,默許百姓神化雲夷,所以,皇上也無法在雲夷並無錯處時去拆神火將軍的台,如此情形下,想既不折損皇家顏面,又將天兆落在實處,便只能劍走偏鋒,讓神火將軍出征北境,叫百姓目光落在別處。」
不同往常,曹野說正事時語氣疏冷,三言兩語便將此事掰開放在檯面上:「可想而知,原先騎虎難下的人是皇上,隨著雲夷北征,騎虎難下的人就成了雲夷,若是他勝,天火一事便能被揭過去,而若是他沒有勝,皇上也可順勢拆了神火將軍的台,收回兵權交予旁人……許多雲夷麾下的將士跟著阮家行軍多年,說成是阮家軍也不為過,新帝不同於先帝,薄情冷血,疑心極重,想來,即使沒有那場天火,皇上多半也早就懷疑雲夷擁兵自重,早晚會因此為難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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