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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阮雲夷,不過是那個終結這一切的人。

孔雀輕輕嘆了口氣:「我跟你走確實是因為神火將軍,相比於曹野,我覺得你應該更想弄清楚,神火將軍這些仙蛻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

南天燭一愣:「你不是不信這個嗎?」

「我是不信,但是……」

孔雀耳邊清晰地響起北境風雪的呼嘯,他深吸一口氣,俊美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一絲陰沉:「為了弄清神火將軍到底是何方神聖,我從北境千里迢迢地來到這裡,實在是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不多時,兩人已然走到了城外的新五通觀旁。

一如先前那案卷上所書,在城中鬧起了十臂鬼之後,幾位被五通纏身的鄉紳一齊出錢建了新觀,而新觀就建在老五通觀旁,相隔不過幾丈地,加之形制一模一樣,遠遠望去,老五通觀便如同一道殘破寂靜的影子,被遺忘在了原地。

南天燭輕輕吸了兩下鼻子,已經能聞到不遠處那道觀里傳來的香火味,她過去為了混口飯吃,常年都周旋在這些野道淫祀之間,對五通鬼也早有耳聞,說道:「傳言,拜五通者都要付出代價,非財即壽,因此,五通觀里很少有信徒當值,也不知道這越州城外的五通觀是怎麼回事,竟然還有五個道士。」

關於十年前的慘案,孔雀和南天燭也不瞎,早看出案子或有蹊蹺,至少有件事十分明了,那就是李家人並非一開始就信五通。

畢竟,五通觀就在越州城門口,如果李夫人上來便信了五通,李家幾個子女就不用跑遍江南一帶的寺院道觀了。

顯然,便是到了病急亂投醫的時候,李家人也知五通鬼並非正神,不能盲信,而他們最終會出現在五通觀里飲下劇毒的符水,這其中也必有人為。

孔雀看著新五通觀敞開的大門冷冷道:「依我看,多半是五通觀那五人主動找上了李家,趁著李夫人六神無主,花言巧語騙他們信了五通……此事本該很容易就查出來,但可惜,當年越州城中五通香火正旺,官府不願為了一個孤女與五通信眾為敵,於是便故意將髒水往李猊身上潑,害得她險些被處以極刑。」

說著,兩人走到新建的五通觀前,只見,觀中雖無人在拜,但香案上卻放著一隻巨大香爐,上頭點著兩支粗長薰香,正裊裊冒著輕煙。

「這個味道……」

南天燭給那香燭味道熏得一陣頭暈,不得不用帕子掩住口鼻,皺眉道:「沒人在還要點著香,就不怕走水?」

孔雀此時也跟著邁進道觀,發覺觀中供著的五尊神像看起來眉目如新,應當是近些日子才有人描過,而在案台下還放著一隻火盆,其中依稀能看見一些紙片痕跡。

「這不會是紙人紙馬吧?」

孔雀睜大眼睛,沒想到竟會在道觀里見到紙紮,他雖不通此道,但也知民間紙紮大多用來祭奠亡魂,又何時會用來拜神?

南天燭走上前來,一見那燒紙痕跡也是眉頭緊鎖,說道:「看這些紙紮做工精細,該是特意買來燒的,可見應當是當地的傳統了。」

明明日頭正高,但站在這滿是香火的五通觀里,感受著那五尊泥像投下的視線,孔雀卻莫名打了個寒顫。

都說,五通已經變成了生著十條臂膀的怪物,還曾在越州城中嚇死了人……不會就是眼前這五尊神像變的吧?

孔雀越想越覺得慎得慌,不願在這個地方久呆,不多時便拉著南天燭匆匆出去,兩人一起走向不遠處的老五通觀,想要看看如今那裡變成了什麼樣子。

據案卷中所載,自十年前的慘案後,此處就被官府封禁,門口掛著重鎖,但兩片木門卻早已在風吹日曬下變得搖搖欲墜,借著其中縫隙,兩人看清那院中一片雜草叢生,而更深處的道觀里,五尊神像早已褪去當年艷麗的顏色,就只剩下用黑白筆墨點出的眼睛,在一片昏黑中圓睜著,好似在盯著觀外之人不放。

「這兒實屬也沒好到哪兒去……」

孔雀沒想到這五通觀看起來這麼邪乎,越州百姓竟還會信,忍不住抱怨,結果就在這時,兩人身後卻忽然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有……有鬼……」

這聲音嘶啞萬分,幾乎將孔雀嚇得原地蹦起來,他一回頭才發現,他們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面目憔悴的男子,雙目下的眼圈看上去比只睡了兩個時辰的南天燭還要青黑。

「鬼……鬼啊!」

男人手指著他們滿臉驚恐,想要掉頭跑,腳下卻正正好好踩中一塊石頭,他身子一歪,竟是一頭栽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慘叫來。

這人是從旁邊的新五通觀里來的。

南天燭鼻尖微動,立刻就聞到來人身上淡淡的香火氣,心中只覺得奇怪,這味道似和她過去聞過的檀香味不太一樣,風吹不散,還會吸附在衣衫上,就如同某些大戶人家所用的薰香一般。

來人在地上摔了一跤,終像是清醒了一些,看著他們二人眯起眼睛:「你們……是人?」

「我們哪裡看上去像鬼?」

孔雀翻了個大白眼,將這人拉起來,順勢便給他搭了脈,結果卻發現此人脈象虛浮雜亂,雖還未到稱病的程度,但卻也能看出近些時日必是寢食難安,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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