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浅浅,我还没有允许你们走。”
霍祈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在会场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到。
余浅浅只觉得自己背脊一僵。
她就当做自己没有听到,继续向外走。
然后,她就被拦住了。
余浅浅蹙了蹙眉头,回头冷冷地看着他,十分的不耐烦,“霍祈深,你想做什么?”
霍祈深掏出手绢随手的拭擦着嘴角的鲜血,即使已经这样的狼狈,但是当他直起背脊的时候,依旧如同坐在王座上的王者一样。
那种高高在上的骄傲是刻在他骨子里,并且绝不会轻易转移的。
那一双狭长而深沉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她,已经肿起来的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霍祈深说,“余浅浅,我并不能告诉你我准备做什么,事实上,我到底要做什么,跟你做了什么有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余浅浅心中的警戒升到了最高。
她跟霍祈深认识了这么多年,又相处了这么多年,对于他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
余浅浅清楚的知道,霍祈深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人。
可是他刚才却任由父亲的拳头砸在他的脸庞上,要知道,霍祈深可是拳击的高手,他的身手不比那些专业的保镖差。
如今他却被打成了这幅模样,如果说霍祈深没有一些企图的话,余浅浅死都不相信。
而那个代价,必定是十分的高昂,可是再高昂,余浅浅也只能认了,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余浅浅终于转身,语气里带着淡淡地不耐烦,“霍祈深,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霍祈深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他说,“我想要什么,你不是早就一清二楚了吗?你现在敢这样的闹腾,不就是仗着自己有我想要的东西吗?”
余浅浅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又张开,一连几次,她长长地吐着气说,“霍祈深,我答应你以后我不闹腾了。”
至少在父亲平安的离开安城之前,她不闹腾了。
余浅浅的心里是有些自责的,她不应该在今天将这些事告诉爸爸。
她明明知道爸爸那么疼爱她,知道她因为霍祈深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的罪,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余浅浅并不担心惹事儿或者不惹事儿之类的,她只担心爸爸受到连累。
于是余浅浅选择了妥协。
是有点丢脸。
但,也没有什么。
这些年她都丢脸丢习惯了。
再说了,脸而已,哪里比得上人重要。
至于其他的等到以后再筹谋,事实上,原本她也没有打算今天可以跟父亲离开安城。
这段时间的霍祈深的反应早就说明了一切。
余浅浅的想法霍祈深哪里不知道,他的语气更加的温柔,“余浅浅,你以为我会答应吗?还是说在你的心里,我霍祈深就是一个傻子?”
余浅浅并在意霍祈深的语气带着嘲讽,她吐着气,说,“你口口声声说,我有你想要的,如今我愿意给你我想要的,你却不要。如此看来,你所谓想要的,也没有什么重要,还是说这本来就不过是你的一句谎言?”
“你不用拿这种话来激我。”霍祈深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口,在刚才的厮打过程中,他袖口的纽扣已经被扯开了。
他抬手,将雪白的衬衣衣袖一点一点地折叠起来,一直到手肘的位置。
他的语气清淡如烟,霍祈深淡淡的说,“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不管你闹腾不闹腾,也不管你怎么样,我想要的,就是我的。所以你的妥协,对于我来讲,没有丝毫的价值。余浅浅,如果你想要我善罢甘休的话,必须提出有诚意的交换。就算是做生意也总得讲点诚意是不是?”
余浅浅深吸一口气,说,“你想怎么样?”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霍祈深一伸手,下边的人立即将被打落在地的钻戒,捡起来送到他的手中。
霍祈深用手绢仔细地将戒指是擦了一遍,他抬起眼,对余浅浅说,“过来。”
如此漫不经心,又带着轻慢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恼火。
但余浅浅没办法拒绝,因为她现在没有拒绝的资本。
“浅浅。”陈怡芬簇着眉头,有些担心的看着女儿。
“没关系的。”余浅浅低声的安抚母亲,她刚想抬步走过去的时候,就被人拉住了手臂,是余凯毅。
余凯毅的脸色很差,“你就站着别动,我看他能怎么样!”
余凯毅看着霍祈深说,“霍祈深,既然告诉了我,我的女儿是你的妻子,那这同样也代表着你承认,我就是你的岳父。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叫我一声父亲,是不是?”
“是,您自然是我的岳父。”霍祈深的这一句话,说的事分的真诚,“您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将您当做我的亲生父亲。”
余凯毅说,“既然我是你的岳父,是你法律上的父亲,那我教训你一顿于情于理于法都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既然这样,你又凭什么用这件事威胁我的女儿?霍祈深,我再告诉你一次,我的女儿就是我的,你要是敢欺负他,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你!”
余凯毅的这话一出,气氛又沉重起来。
梵天上前一步,满眼警戒地盯着余凯毅,生怕余凯毅再发疯一般冲过来对霍祈深动手。
刚才让余凯毅对霍祈深动手,说起来已经是他的失职了,这件事可一不可再二,要不然,别说他对自己了,就是对属下的人都没有办法交代。
跟梵天的紧张不同,霍祈深丝毫不在意,他轻笑一声,摇着头,有些无奈的说,“您这种老狐狸,最让人头疼了,您明知道您就是揍了我,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既然这样,不说出来难道不行吗?还是说你老人家非得看着我们夫妻以离婚收场,这才甘心吗?”
余凯毅冷哼一声,他怒气未消说,“就算是离婚也没什么,我余凯毅养得起一个女儿!”
霍祈深的眉宇间带着褶皱,“那浅浅肚子里的孩子呢?你忍心孩子一出生,就让他面对破碎的家庭吗?”
余凯毅更不在意,“这有什么?当今社会离婚的人多了。再说了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完整的家庭那更简单了,想要娶我女儿的人多的是,在我外孙出生之前,我大可以将女儿风光的嫁出去!”
霍祈深也不争辩,只淡淡的说,“您确定余浅浅会听话的出嫁吗?”
余凯毅说不出话来,事实上女儿是多么固执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凡是女儿真的肯听劝,也不会吃这么多年的苦。
虽然现在女儿虽然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对霍祈深已经死心,可是余凯毅并不怎么相信。
再说,就算是女儿真的长进了,那也并不代表着她愿意投入另一份儿感情。
即使当今的社会环境已经十分的开放,大家也更加的包容,但即使这样,他也依旧不忍心让女儿一个人孤身到老。
一个人实在是太孤独了。
余浅浅见到父亲被霍祈深说动,她有些急了,怒瞪了霍祈深一眼说,“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了,谁说我不会投入一份新的感情?就算是我不会投入一份新的感情,难道我找几个年轻的小男朋友哄我开心不可以吗?哪个不听话,我就换掉哪个!反正爸爸留给了我足够的财产,我还怕下一半辈子过不好吗?”
余凯毅听到女儿这么说,脸色缓和了几分,十分赞赏地看着女儿。
对,就是应该这样,就是应该有这样的觉悟,明明就是千金小姐,没有必要将自己活成一个小可怜。
霍祈深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余浅浅的这段发言,实在是太熟悉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余浅浅为什么会这么说?还不是因为姓景的那个女人整天在她耳边洗脑的吗?
霍祈深觉得等这一件事情结束之后,他必须要将顾行止约出来,跟他好好的谈一谈,自己的女人要是管不好就不要放出来,没的教坏别人!
霍祈深没有再说什么了,他抬起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到余浅浅面前。
他垂眼看着余浅浅,说,“抬起手来。”
余浅浅没有理他。
“余浅浅!”霍祈深的语气加重。
余凯毅又勃然大怒,怒声说道,“我都还没走呢,你又在威胁我的女儿!霍祈深你真以为我余凯毅怕了你吗?”
霍祈深没有再回话,他也没有再看余凯毅一眼。一双眼睛锁着余浅浅的面容。
他那一双眼睛里写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决心。
余浅浅抿着唇,她的脑海里有着无数的想法。
余浅浅不觉得霍祈深会因为霍家跟余家联姻,就对余家高抬贵手,事实上,如果霍祈深真的在意两家联姻的话,他们两个人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只怕刚才他会对爸爸看着服软,其实也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也或者可以这么说,如果她听话了,让霍祈深满意了,这一次爸爸跟他动手的事情霍祈深便不再追究了。
反之,霍祈深绝对不肯善罢甘休,而且他的理由还是现成的,那就是他被爸爸打了。
霍祈深手下那些对他疯狂崇拜的下属,就是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只怕会是如同疯狗一般咬住余氏集团不放。
余氏集团这些年,虽然发展的好,可是并不代表着他们没有对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要是有霍氏集团出头,余浅浅想肯定很多人都愿意一起对付余氏集团,毕竟余氏集团倒了,就算是霍氏集团拿走了大头,其他出力的人也可以喝一点汤。
没有谁跟钱有仇。
余浅浅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再是心不甘情不愿,也缓缓地将手抬了起来。
余浅浅的勉强,她的不愿意,霍祈深怎么会不知道?
但即使知道,余浅浅抬起手来让他将戒指带上的时候,霍祈深的心里还是掠过一阵悸动。
他没有办法用语言描述自己的心情,他也没有必要用什么语言来描绘自己的心情。
霍祈深稳了稳情绪,手里拿着戒指,他缓缓地将这一个对于霍氏整个家族来说,具有不同意义的戒指带到余浅浅的手指上。
钻戒很大,明亮灯光落下来的时候,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十分美丽
霍祈深将余浅浅的手拉起来,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一吻。
然后,霍祈深反手她的小手包裹住,他的手腕轻轻的用力就将余浅浅揽进他的怀里。
另一条手臂揽在余浅浅的腰肢上,拒绝了她所有挣扎的可能。
余浅浅被迫待在霍祈深的怀里,十分的不自在,她转眼看向梵天,说,“将余先生余夫人,请去休息。”
梵天应了一声,他打着手势,很快就有很多人聚拢过来,将陈怡芬和余凯毅包围在一起,在之后,在余浅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他们带离了会场。
余浅浅察觉到这一番动静,她顿时的急了,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冲着霍祈深怒吼一声,“你疯了吗?霍祈深,你想对我父母做什么!”
余浅浅的愤怒和质问,让霍祈深的脸色再度沉下来一些,他说,“余浅浅,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你要是聪明的话就不要激怒我。”
余浅浅的心里充斥着无尽的愤怒,但她依旧咬牙隐忍着,她确实不敢再激怒霍祈深,不为别的,只为了她父母的安全。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霍祈深趁着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会趁机让人将她的父母请走了。
余浅浅的温顺,并没有让霍祈深满意,他的心里反而是有一股难言的失落和难受。
他竟然和余浅浅到了这种地步。
即使自信如同霍祈深,也忍不住自问,为什么?
余浅浅不是口口声声爱他的吗?
……
歌牧斯园作为安城第一,在全国都数一数二的大型度假庄园,这里边是有着专门的医疗设施,或者说,这样形容也不贴切,应该说是有一个小型的医院。
能在这里边任职的,每一个都在医学界名气不小的专家。
余浅浅就被带到了这里。
她不被允许随便走动,但是再想休息室里还是自由的。
余浅浅翻出手机打电话给爸爸。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爸爸跟妈妈都没有事之后,霍祈深手下的那些人并没有将他们怎么样了。
余浅浅整个人骤然的长松了一口气。
余浅浅走到阳台,坐在藤椅上。
折腾了这一番,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外边的天色暗了下来。
即使已经黑了,这个奢华的庄园,依旧令人流连忘返的夜景。
黑暗中的歌牧斯庄园别有一番韵味。
余浅浅却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思。
之前余浅浅听说过一种爱情,叫做,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这是美好的爱情。
她还听说过另一种,叫做因为一个人再美的风景都会变成噩梦。
这是糟糕又失败的爱情。
她所经历的,就是这种糟糕又失败的爱情。
余浅浅整个人蜷缩在藤椅上,她将双腿收了起来,双臂环着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一双眼睛没有任何焦距的停留在半空中,怔怔地发呆。
余浅浅觉得自己很糟糕,特别的糟糕。
她总是自以为是,然后做错了很多事情。
嫁进了霍家的这些年,她自以为是为了爱情隐忍和牺牲,因此对父母那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哪怕自己再孤独,在伤心日子再难过,也从来不肯说霍家和霍祈深一丝一毫的不好。
她这么做好吗?
好。
她的隐瞒,可以让远在南阳市的父母放心,毕竟当初是她执意求得这份爱情的,而在她出嫁之后,妈妈一直放不下对她的担忧。
她过的好就是母亲最大的安慰。
这么说好吗?
不好。
自以为可以让父母放心,实际上,却渐渐的将自己逼到了死角,也让父母失去了最基本的警戒心。
这一次,父母会这么轻易的被霍祈深带走,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如果说父母知道她过的很糟糕,那么他们在跟霍祈深摊牌的时候不可能毫无戒备。
她也不用因为过于的担心,余氏集团跟霍氏集团即将展开的合作,匆匆忙忙的将这些年的事情告诉父亲。
如果父亲有解戒心,他来安城的时候也随身携带着一队的保镖,有保镖的话,即使是在霍祈深的地盘上,也不会那么容易的被霍祈深的人轻易地带走。
余浅浅知道自己做错了,她知道自己这些年总是在做错很多事情。
但是她也是迷茫的,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怎样才是对的。就如同他不明白为什么霍祈深忽然变得对她如此的执着。
原本余浅浅以为,霍祈深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现在看来又不像只是这样。
霍祈深的手段在她生下孩子之后将孩子悄无声息地换走,或者是直接抢走,都不是一件难事。
他没有必要这么郑重,又隆重的求婚,甚至还准备婚礼。
可如果不是为了孩子,那又是为了什么?
总不是霍祈深,忽然发现爱上她了吧。
哈哈——
余浅浅笑的前仰后合。
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好笑了。
只要再想想就觉得眼泪都能被笑出来。
就算是有一种爱是后知后觉的爱,也有一种爱叫做爱如空气。
那也是等到对方离开之后,在自己生活的空间里再也找不到对方的痕迹,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对自己多重要,可那也是在对方离开之后。
她是在很久之前就说了要跟霍祈深离婚,她也很认真,但是,她其实没有真正的离开他的身边。
余浅浅想,这种程度的距离是不足以让霍祈深发现他对她的感情。
否则的话,她早就和霍祈深修成正果了,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事情?
余浅浅觉得自己想不明白,她想说还是不要想了吧,却又没有办法不想。
霍祈深走进休息室的时候,就看到余浅浅一个人蜷缩在那里,静静的发呆。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十分的专注,一直等到他靠近这才回神。
当余浅浅看到他的时候,就像是受惊的野兽一般,整个人顿时的警戒起来。
余浅浅满眼警惕地看着他,“怎么是你?”
余浅浅从来没有想过,她和霍祈深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可她的确和霍祈深走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不想看到霍祈深。
已经说不上到底是喜欢还是厌恶,又或者是仇恨。
这些感情,每一种都太激烈了,她并不想放在霍祈深身上。
尤其是仇恨。
她要是说恨的话,总有人会说,爱的越深恨的才越重。
是这样吗?
余浅浅不知道,或许是吧,也没有必要追根究底,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想要和霍祈深,平淡的分开。
从此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只是她无能,就连这些他都做不到。
她真的就如笼中的鸟一般。
只要霍祈深不肯将鸟笼的门打开,她就飞不出去。
余浅浅没有办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挫败了,也太让人难受了。
余浅浅发誓自己总有一天会挣脱这种束缚。
总有一天,她也会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也总有一天,她可以选择,再也不见到霍祈深。
但是这种遥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的总有一天就令人很难受。
这每一个字里,每一句话里都透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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