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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凯旋后,图波派来亲使和谈,瑞亲王却辞官挂帅印于皇觉寺落发出家。
至于原因,不过就是……亲王说:“因为元氏杀死了三哥的,爱人。”
乔秉居手中夹炭的火钳不慎滑落,毫不怀疑亲王所言。
亲王所言是她从不曾猜到之因,这是属于国朝辛秘了,怪不得所有文字中都无详细记录:“瑞亲王不是不曾娶妻么,何来的爱人?”
亲王坐在那里,低着头,沉默良久,说:“想来你已知母亲和楚姨关系,三哥的爱人也是,无法公之于众的。”
闻得此言,乔秉居沉默下来。
暗中瞧见乔秉居神色的亲王扣着案板边沿自嘲地笑了一下,中音放的更低,低到字字落在人心坎上:“造化弄人罢了,见笑。”
这两句话说的难过,乔秉居抬眼来过看,只见亲王周身笼着苦涩哀愁,直压得亲王抬不起头。
可是这种事到底错在谁呢,亲王母亲远离荣华富贵方得几日隐姓埋名之安稳,瑞亲王爱人被杀莫道报仇却是连说都不能说,人之爱分明无错,狗老天为何偏要这样折磨人!
明明只是在说别人的事,为的只是弄清楚亲王十五岁率骁骑北进胡关的始末,却竟然牵出这些旧日恩怨来,或许乔秉居不该凑热闹从瑞亲王落发为切入口开问的,她想从当事人口中问清楚被史书寥寥几笔仓惶带过的鲜活人事,没想到误闯亲王伤心地。
蓦然间,乔秉居心头笼起层淡淡哀伤,不知是因为瑞亲王还是为谁。
“不说这个了,听着怪叫人难受的,”乔秉居故意用轻松的调子说:“我掐着日子算的,楚姨给你开的药就要吃完了,还要再抓一疗程么?”
亲王轻轻叹息收敛情绪,说:“那药怪苦的,吃完就不吃了吧?我近来身体挺好的。”
其实乔秉居并不知道亲王身体究竟是哪里不舒服,亲王不说她就不问,不是她不关心亲王,只是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该知道的事情她绝对不打听,力求不给亲王造成困扰,不给亲王带来麻烦。
说话间,屋门口响动,是隋让寻了过来,小孩睡眼惺忪没看见坐在案那边的亲王,走过来搂住母亲撒娇:“我想喝水。”
“嗯,这就给我大儿子倒。”乔秉居应着儿子,亲王倒了水递过来。
隋让算是还没清醒过来,赖在娘亲怀里,闭着眼直接就着亲王手喝下半碗热水,然后心满意足让娘亲抱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亲王没再多留,摸了摸隋让脸蛋告辞离开。
下午原本安排是要去吏部衙署问事,经过方才与乔秉居的聊天,亲王心思不在事上,干脆乘车来到城外皇觉寺。
三大殿香客往来不断,和尚们低低的诵经声和悠然的木鱼声给庄严的寺院增添许多肃穆,路过摩肩接踵的红尘客,绕过三大殿到后头,法号无救的和尚独自在菜园子里干活。
秋袍薄鞋浑不觉冷,粗木棍上一担就是六木桶水,和尚三十多岁不到四十,正是年富力强时,但是眉色已灰白。
当年,当年意气风发的瑞亲王是一夜白头。
亲王脱下外氅把前衣摆塞进腰里过来帮忙干活,弯腰抓起些许地里土坷垃捻了捻,拍着手上灰说:“前几日刚下过雪,土还带着湿,这些菜有什么可浇的。”
无救和尚示意挨着篱笆墙的几口圆肚子大水缸,卸下担子说:“是几口缸子要挑满。你怎么这个时候来?”
“路过,进来看看你,”亲王踩着小土路跟过来,说:“这天这样冷,水冻起来裂了缸咋弄。”
无救和尚笑笑,说:“你真是,坐衙门坐傻了吧,还不到上冻时候怕什么。欸,你别干,放下。”
和尚阻止亲王提着水桶往缸里倒水,亲王摇摇头说:“正好中午吃的有些多,干点活也好消化消化。”
吃了两份午饭,可不是就会有些撑。
“你这孩子,”无救和尚不费吹灰之力把几桶水倒进缸里,带笑说:“好不容易来一回,怎么不把媳妇带来给和尚看看?”
肩挑国朝许多年,除去母亲外旁没人还把亲王称声孩子,和尚一句话叫亲王眼底一酸,故作轻松反驳说:“阿弥陀佛,你个和尚看什么别人媳妇。”
在三哥面前,钢筋铁骨的亲王也可以是被疼爱的孩子。
“去你的,”和尚手指挑水弹向亲王脑门,串起空桶转身行,“听说是元家的贰嫁丫头,带着两个孩子,还行?”
亲王抹抹脑门拎起旁边一个空水桶跟上和尚步伐,说:“自然行。”
和尚沿着地头小路往远处的水井去,扛着空桶闲聊说:“元家好多丫头,你的是哪个来着?看看我是不是见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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