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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丞相府,丞相府要让摄政和元氏扯上关系,却又忌惮着天子和天下,不敢在姻亲上和亲王建立直属亲系,于是乔家被算入了朝堂棋局。
放眼天下,三师共谋而不可匹敌亲王之智,然措举能逼辅国亲王选择将计,想来除老丞相外别无他人。
“对不起,对不起……”乔秉居眼泪不由夺眶,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啊!
亲王拿出手帕为她擦眼泪,劝慰或解释的话都没再说只言片语,只是周到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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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秋来多风。
大风呼呼日夜吹,吹得头上苍穹清澈如洗,吹得眼前植被褪去茂绿,黄叶枯落,枝杈料峭,萧瑟暮秋到初冬。晚桂树上最后一缕花香随风而散这日,隔病半月的乔秉居痊愈出屋。
屋门洞开,亲王神色温静站在方桌前收拾行李,阳光被嚣张寒冷夺取暖意,围拢在亲王周身,没有丝毫温度,清冷寂然,一个这样温柔的人不言不语站着时,周身竟尽笼清冷寂然,这是乔秉居从未听说过的亲王气质,也是这些时日朝夕相处未曾见过的亲王模样。
送走太医,乔秉居虚着脚步抄手坐到门前的台阶上,闭着眼仰脸接日光,唤:“殿下。”
“哎。”亲王收着书,扭头看过来。
“从这里出去后,您会接妾进家门么?”大概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女的能有自己脸皮厚了,乔秉居无声笑起来,用自嘲遮掩意外横生的忐忑。
亲王停下手中事情,低头沉默片刻,说:“你想做何选择?我忝居摄政,许能帮你。”
这一局是亲王自己甘心跳进来,若乔秉居不愿意,亲王定然要帮。
“妾想入殿下家门。”乔秉居分明闭着眼,眼前也的确一片灿烂,在久违阳光带来的的眩晕感中,她听见自己说:“妾追殿下八载光阴,从未敢想能有如此机会接近,殿下心中另有佳人亦无妨,妾二婚不得正门入更无妨,只想能离殿下近些。”
亲王愣怔在原地。
生在宫城之内,长于国朝中央,亲王见过权力争夺的血腥,见过大位更迭的动荡,见过波云诡谲的算计,见过贪婪肮脏的卑劣,亲王见过很多很多世事人情,诚然,诚然没见过如此坦率直白的真心。
八载光阴,八年前的时候自己见过乔秉居?八年前乔秉居在秦家,与京城相去千万里,不曾见过。
亲王只记得许多年前最后一次见乔秉居的场景,那是在重修万年殿的工地外,瘦瘦小小的姑娘挎着巨大食盒踉跄着脚步走过建筑杂物堆积的殿前广场,一路坎坎坷坷去给做督官的父亲乔弼达送饭。
督官因为工程问题刚和匠人们争执过,满肚子火冲送饭的女孩撒,态度恶劣话语刻薄,女孩既不顶嘴也不难过,只是低眉顺目听督官骂,待督官骂够了,说完了,她就低着头提上空食盒再踉跄离开。
路过自己身边时女孩险些被碎石崴倒,亲王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女孩再不似以前阳光灿烂而是低着头低低道谢,那逆来顺受的自卑模样亲王至今记忆犹新。
那这八年,所谓何来?
亲王无暇追问也不敢追问乔秉居的八年心思,亲王答应迎她入门。
因事涉及皇室颜面,亲王解除隔病后没多久,也就在十一月上旬,一场简单的婚礼被宗室记录在亲王平生卷册,记录内容在亲王授意下也只有简单一句话,“岁在十冬,乔氏入府”,至于乔氏家世渊源及其他相关,卷书中一概只字未提。
新婚当夜,亲王与出宫道贺的少年天子在书房促膝长谈,这夜,天子深夜回宫未留亲王府,亲王借口夜深打扰而不曾回新房。
亲王投身朝政,婚后三日无暇露面府中,只在三日回门礼上现身乔家。
乔弼达偏瘫小有恢复,坐靠在病榻上见亲王女婿,因他中风口歪,未免驾前失仪很快放亲王离开,乔夫人不待见这个摄政辅国的新女婿,借口偶染风寒不予再多招待,乔思明公务不在京中,乔秉居只好请亲王落脚自己出嫁前住的小院子。
这是座很小很小的院子,夹在大宅院某个角落里,门后石板已生青苔,院门窄小而无法容两女子之躯同时进入,屋子是主屋一间并耳房一个,四五个人都进来后主屋厅上几乎转不开身,真正让亲王惊讶的却是这屋子里里外外几乎为书籍堆满。
“这些书……”亲王视线扫过满屋书籍,一时间感慨万千,以至于不知如何开口。
乔秉居摸过那些已经生尘的书及书架,隐着低落情绪轻声说:“是少年时哥哥借来书,我手抄所得,如今不在这里住了,唯独舍不得它们。”
有亲哥哥借来的书,也有现在哥哥借来的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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