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就爆發出大規模騷亂,有一幫瘋子逢人就打,還衝到鋪子裡搶奪財物,最後是衙門裡的官差全部出動,把鬧得最厲害的那批抓走斬首,孔大人親自在城中走了一圈,謠言不攻自破,才勉強壓下騷亂。
王善光是回想當時那場景,身體都直哆嗦,那幫人拿著柴刀亂砍搶錢的時候,他剛好在那街上,要不是被旁邊鋪子的夥計拉到店裡,他恐怕早就死在那,王善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從櫃檯下爬出來,透過門縫瞧見往來血流成河的模樣,許多人倒在血泊里,有人在哀嚎,有人一動不動。
直到今日那些血都還沒沖刷乾淨,能看到淡淡的痕跡,王善不知道叛軍來了會是啥樣,可他知道只會比這一幕更加悽慘,他不希望刀落在自己身上,更怕那些屠刀看向自己的兒女。
沒人希望叛軍進城,所以此地的眾人是半個字都聽不得,叛軍二字一出,原本就冷冽的寒風似乎變得更加鋒利,颳得王善雙頰僵硬,即使懷裡還抱著兩個熱烘烘的饅頭,渾身還是如追冰窟。
「你憑啥說這事和叛軍有關?」
「就是,證據呢?」
「證據?」被質問的那人嘿嘿冷笑,「還要什麼證據,你們也不想想鹽是啥時候沒的,就是天子拒絕叛軍後的第五天,咱柳城從來沒缺過鹽,怎麼這時候就缺鹽,還偏偏是叛軍來了後,你說啊!」
這人說到最後聲音中明顯帶上火氣,人騰地站起,旁人急忙攔在前面,將他和問話的人隔開。
「莫衝動,莫衝動。」
「大豐,他們這樣問也不是懷疑你,主要是此事匪夷所思,心裡又急。」
「你可別在這裡犯渾,採石這活計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要是被鬧事被趕走,你怕是哭都來不及。」
聽著七嘴八舌的勸解,大豐知道是自己失態,他用力抹了一把臉,梗著脖子坐回去也不說話。
王善瞧大豐這個樣子,就知道這漢子不像面上表現得那般,其實心裡也對叛軍怕得緊,誰不怕呢,即使知道鹽的事不一定和叛軍有關,即使有關係,他這樣的人又能做什麼?
決定這一城人命運的權利,不在他這樣的百姓手中,只能被動順著大人物定好的未來往下走而已,是生還是死,從來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
王善面露悲傷,無言的沉默,像是最刺骨的寒風,吹散他們的活氣,沒人再開口,王善不知道說啥,在懷裡的饅頭只剩下一點餘溫時,他決定不想了,以後的事他想不了,只能先把眼前過好。
王善將饅頭掏出來,一口用力咬下,雖然溫饅頭沒熱的好吃,可往日他也是先用饅頭的熱度,先暖和身體,叫僵硬的手腳活動開,然後才開吃,只是這一口叫他愣住,難以置信望著饅頭,再嘗試咬了一口,眼睛慢慢睜大。
「鹹的!」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隨後越來越多的嗓音響起。
「真是鹹的。」
「有鹽,裡面加了鹽。」
「我就說和叛軍沒關係!」
那個叫做大豐的男人一連啃了三口,感受嘴巴里傳來的鹹味,突然抓著頭髮爆發出一陣低咆,抓著饅頭又是幾大口下肚。
既然饅頭又能加鹽,那說明這件事和叛軍沒關係,*他們柳城也不會割給叛軍,眾人瞧見活下去的希望,只覺沉甸甸的壓力消失一空,連陰著的賊老天都沒那麼冷了,他們抹抹臉,收拾好自己積極走向柴堆,開始忙活今日的活。
等中午休憩的時候,王善不放心兒女準備趕回去瞧瞧,結果卻在路上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
「黎大人——」
黎默言轉過頭,沒想到在柳城還會有人喊她,這裡應該沒有認識她的人吧,黎默言扭頭就見是個年輕漢子,認真回憶還是沒能想起這是誰,對王善這個名字也沒記憶,剛想問他有什麼事,附近的人聽到動靜,紛紛朝這邊望過來。
「黎大人?」
「還真是黎大人!」
「是她,一定是她,雖然上次穿著白衣,這次是黑色,但我記得很清楚,這就是黎大人沒錯。」
居然有這麼多人認識自己?
黎默言感到震驚,雖然附近圍觀的百姓裡頭,一臉不解的占大多數,可隨著那些喊著她名字的人小聲解釋,那些人很快露出恍然之色,同樣滿臉熱切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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