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晰的回憶在她腦海中閃現,今天她再次來祭奠李曉麗。
這次是以朋友的身份。
姜然只依稀記得墓碑的大致方位,在墓園裡轉了幾圈卻始終沒能找到。正躊躇間,她看見一位正在清掃落葉的守墓老人。
「大爺,請問您知道李曉麗的墓在哪兒嗎?」
老人直起腰,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李曉麗?」他說話帶著點泉樂市的本地口音。
他摘下老花鏡擦了擦,「這園子裡每一塊碑的位置,我全都記得。」說著,他顫巍巍地指向西側:「第三排靠中間那個,就是你要找的吧?」
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老人身上,他談起這些墓碑時的神情,就像在介紹自己的老鄰居一般親切。
姜然輕聲道謝,緩步走向他指引的位置。灰白色的墓碑上,「李曉麗」三個字清晰可見,生卒年月也與記憶吻合。
只不過碑前擺著一束幾近枯萎的紅色虞美人,乾枯的花瓣像是乾涸的血跡。
李曉麗遇難後,她的家人也相繼離世,按理說她早已沒有家人親戚給她掃墓。
她慢慢屈膝,將懷中的向日葵輕輕擺在墓前。
直起身時,恍惚間又看見那個扎著馬尾的少女鮮活的模樣。
清風掠過墓園,虞美人乾枯的花瓣發出簌簌輕響,訴說著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姜然心底起疑,祭奠後又找到了守墓大爺。
「大爺,方便問一下最近有人給李曉麗掃墓嗎?」
大爺也上了年歲,腿腳利索,但記憶里有些衰退,墓園每日訪客並不少,他不能每個都記得。
「記不清咧……姑娘,這墓園裡頭,天不亮就有人來,日落西山了還有人捨不得走,一天下來,掃墓的人怎麼也的有百八十號人,這哪記得清呢!」
「謝謝,我知道了……」
她輕嘆口氣,註定無望而歸,正要離開之際,守墓人叫住了她。
「小姑娘,你上次來掃的不是那個孩子的墓吧?是那個姓魏的吧?」大爺臉上的皺紋舒展,滿是歲月的痕跡。
「您還記得我?」
對於姜然而言這已經是一年以前的事情,因為期間她回到過去,而對於大爺而言,也就是前不久發生的事。
「你當時還暈倒了,一個人扶了你一把。」
姜然想起來了,那是她第一次穿回去的時候,她看了情書回到過去,醒來時班主任張定水救了她。
「那個男的是墓園裡的常客,他經常來這……」
「是嗎……」
姜然記起張定水上次對她說過他是來給妻子掃墓。
想到這姜然的頭有些痛,腦海里滿是那一束出現得不合時宜虞美人花束。
此時她的手機信息提示音響起。
是李家旻給她發的有關劉德升騷擾女學生的案件相關資料。
【李家旻:年代久遠,只有紙質材料。】
緊接著發來一連串的掃描材料。
姜然在墓園裡找了一處能休息的地方,坐在那裡慢慢翻閱。
那名跳樓的女生叫沈倩玉,家境良好,父母均是公職人員,在二十年前,柏楊一中翻新重建,原來的平房全部推倒重蓋,教學樓都變成五六層高的樓房,裡面煥然一新,硬體在市里算的上數一數二的,成績不好的學生除非後台特別硬,否則也上不了一中。
沈倩玉不僅學習好,長相也清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那個年代這樣的女生屬於學校里的校花。
因為沈倩玉的學習成績優異,她被選為語文課代表,而語文老師正是劉德升,據當時警方調查班上同學的口供,兩人師生關係不錯,劉德升經常在班上誇讚她,平日裡她溫和待人待物,並沒有什麼消極情緒。
看起來師生的表面關係十分正常。
但是也有同學說,沈倩玉經常和劉德升獨自待在辦公室,有時一待就是一個午自習,同時有些不好的謠言傳來。
有人質疑她的成績之所以好是因為和老師走的太近了,考試前老師會特地給她看一眼真題。
而據沈倩玉當時最好的朋友所說,在沈倩玉跳樓的前幾天,她的情緒變的特別消沉,似乎心裡有什麼事情沉甸甸的,問她又不肯說,朋友只當是偶然。
再後來,在一個夏季風平浪靜的夜晚,她在晚自習過後,獨自走向學校的天台,一躍而下,留下來的只有書包里的一封親筆寫的遺書,裡面控訴著劉德升作為她的老師對她實施的種種惡行。
下一頁便是沈倩玉的遺書,小喬秀麗的字寫下最絕望的話,字裡行間透露著她是一個對外界感知能力極強的女孩,在她的世界裡一草一木皆有生命,而有人闖進了她的世界,告訴她這個世界是一個用謊言編織的童話故事。
姜然不忍心繼續讀完,任何一人讀完都會因當時的劉德升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而感到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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