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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實在是沒有辦法給出答案。

從律法上來講,柳蒲參與買官,不曾受到賀南溪的指使或者暗示,這件事情從頭至尾徹徹底底是與賀南溪無關的。所以即便是查案,也不曾查到過他的頭上,才導致這麼長時間他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可是從柳蒲的角度呢?愛人說話時字裡行間流露出的高高在上的指點和不理解,肯定是刺傷了她,才讓她想要為家裡人買上個一官半職。不但經商時多個方便,恐怕她也希望能在愛人面前稍微抬起些頭。

那日到最後,江眠也沒有辦法對賀南溪的疑問說出什麼來。

她只是用茶水點心招待了一番賀南溪,聽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心聲和疑問,然後好言好語地把人送出了王府。

只是不知為何,這件事情卻像是一根刺扎進了心中。

賀南溪走後的整個下午,江眠都有些悶悶的,也提不起心思去做什麼,乾脆和醫館告了假,在王府花園裡面坐了一下午。

柳蒲的話語和賀南溪的反應難以抑制地在她腦海中交織穿梭。

到元璟下值回來的時候,她還是懶懶的提不起狀態。

元璟回來時看到江眠斜斜地倚坐在花園裡面,有些驚訝,「阿眠今日這麼早就回來了?可是餓了?先吃點茶點墊墊肚子,我讓廚房加緊做夕食。」

說著,就張羅著讓人去端茶點。

江眠攔了一下,「別麻煩了,元璟。我不餓,也沒什麼胃口。」

元璟聽她說「沒什麼胃口」,立馬停下了口中吩咐下人們的話,轉過頭來細細地看她的神色。

第20章

他對她何其了解,即便她想要掩飾,還是看出了她掩飾下的懨懨的神色。

元璟緩緩皺起了眉毛,輕聲道,「怎麼了阿眠?發生什麼事了?」

江眠搖了搖頭,「沒什麼。」

確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只是她心裡有點兒亂罷了。

元璟更擔心了,他走進了兩步,想了想,「阿眠下午看見什麼人了嗎?」

江眠一聽他這麼問,有點兒心虛了。

她「啊」了一聲,還是實話實說道:「是賀南溪來王府求見。我把柳老闆的事情和他講清楚了。」

說著,她還觀察了一下元璟的神色,又補充了一句,「我把事情說完就請他走了,沒讓他進你的院子,也省得你再和他交涉。」

元璟在聽到「賀南溪」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裡就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一緊,連著他的胸膛都有些抽痛。

是了。

他在心裡想。

還有什麼能讓阿眠這麼魂不守舍地傷心的。

又是這個姓賀的混蛋。

可是他此時自然顧不上自己的傷心,阿眠還在難過呢!

他動動臉頰,擠出一個溫柔的微笑,柔聲安撫江眠道,「阿眠別傷心了好不好,姓賀的狼心狗肺,不為他傷感了,好不好?」

江眠搖了搖頭,她不是為了賀南溪傷感。其實說到底,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觸動。可能是物傷其類,柳蒲一直是她挺欣賞的一個女子,精明能幹,也一直知道自己要什麼,可是現在因為一時的糊塗衝動,一輩子的前途都折進去了。

她圖什麼呢?是因為賀南溪嗎?

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答應賀南溪的追求。賀小公子的喜歡雖說未必不是真心,可是這份真心又給柳蒲帶來了什麼呢?

元璟看著江眠眼中的迷茫,心都疼得一抽一抽的,啞聲道:「賀南溪不是個有擔當的人,不值得你這樣為他思慮。」

江眠滿心混亂中,抬眼看向元璟,「元璟,你說,在這個世道上,女孩子是不是太難了,若是對什麼人動了心,更是只能悲劇收場?」

江眠說的是柳蒲。

元璟卻以為她在說自己,他一瞬間幾乎被江眠話中的傷感刺痛道喘不過來氣。

密密麻麻的心疼像是一張網一樣包裹過來,元璟使勁清了清嗓子,才能說出話來,只是嗓音已經暗啞得不成樣子,「阿眠,你不要這麼傷心。不是所有男子都像賀南溪這個混蛋的。」

他深黑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江眠,好想抱抱她,可是不敢,怕惹她生氣,更怕惹她傷心。

「阿眠,姓賀的混蛋不是良人,你……你不要再對他抱有希望了,好不好?」

江眠看向元璟,他眼中清晰地映射出她的身影。她看著元璟眼中縮小版的自己,不知為何突然感受到一種沒來由的安心。

仿佛剛才一下午覺得漂泊在亂世般的不安都瞬間消散了。

仿佛自己只要在眼前人的眼中,就會安安穩穩的。

二人對視了一瞬,元璟輕輕向前邁了一步,正要說些什麼。

江眠忽然晃晃腦袋。

腦子進水了不成,什麼安穩不安穩的。若是想要安穩的生活,自然是要自己去掙。眼下來講,這個買官的鏈條若是能被連根拔起,必然是去除腐瘤,利好朝廷,也對遠在邊關征戰的父親是一件大好事。

想到這裡,頭腦像是突然清醒了。一下午的迷茫如撥雲見日。

江眠想了想,覺得元璟說得很對。

不是所有人都像賀南溪這樣。

她自己更不是柳蒲。

說來,二人錯頻對話,竟然也能稀里糊塗地對上。

元璟一心以為江眠在為賀南溪傷心,被濃醋醃漬的心都快爛了也顧不上,只心疼得想安慰阿眠。

江眠也沒覺得元璟說的話有什麼不對,也真的被實打實地安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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