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時候大家都叫她「阿怪」,但他就是堅信美娘長大以後一定會是大美人。
但、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長大以後的沈美娘,會如此漂亮。
沈志覺得直接說沈美娘如今很漂亮,有些輕浮,迂迴道:「就是覺得你和以前,完全都不一樣了。」
沈美娘認同他這句話。
那確實,小時候她瘦小得跟個猴似的,又喜歡漫山遍野亂跑,常常臉上、身上都髒兮兮的。
那時候的她,想來和「美人」是沾不上邊的。
不然她也不會如此招搖地回來。
沈志想到沈美娘從前犯過的事,道:「我今日先收了攤,咱們去我家再說吧。」
沈美娘點頭,她確實是這樣想的。
回家路上,沈志看沈美娘的婦人打扮,猶豫再三,還是選擇開口問:「美娘,你如今已經成婚了嗎?」
沈美娘點頭。
沈志聽到這裡,沉默了一下,繼續道:「那恭喜你啊……對了,我去喊幼安,她應該也下職了。」
沈美娘沒有阻止他。
一是因為她確實也想見田幼安,二是……她也知道沈誌喜歡她。
但沈志和沈溫不一樣,沈美娘是把沈志真心當朋友的,她就不能玩弄他的真心。
她不喜歡沈志就是不喜歡,她不能釣著他。
沈美娘先拿了沈志的鑰匙回了家,她在他家中坐了一會兒,就聽到一陣輕快的腳步。
「美娘!」
一道藍色身影猛地撲到沈美娘懷裡。
田幼安出身仵作世家,她從小就跟著父兄到處跑著驗屍,一身肉很是緊實。
她這一撲差點把沈美娘撞倒。
沈美娘聽到懷裡的人,哭得驚天動地:「你這些年怎麼一封信都不給我寫!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還以為……嗚嗚嗚……」
田幼安倒是一點都沒變。
還是那個會吵著要和父兄去驗屍,但驗屍完了又會和沈美娘說她怕得睡不著,纏著沈美娘陪她睡覺的小姑娘。
沈美娘安撫田幼安,道:「我當年頂著罪名,你又不是不知道。」
「美娘,那件事怎麼可能是你做的?你這麼好,肯定是別人誣陷的!」田幼安道。
沈美娘道:「你現在也在官衙當差,你又不是不明白,凡事都講個證據,沒有證據,怎麼能證明我的清白?」
田幼安聽出她的言下之意,問:「那美娘,你這次回來,是來找證據的?」
「對,我今日也想問你,當年那些屍體,如今可還能查驗?」沈美娘問。
她要證明自己沒有虐殺那些人,首先就得從屍體入手。
田幼安道:「若是有文書自然可以,但是如今那些人已經入土,想來他們的家人都不會答應。」
「而且眼下美娘你的身份,恐怕也不便讓官府知道。」田幼安想了想,「就算咱們私自開棺驗屍,那些人當年的屍體被你那把火燒了一次,又在地下埋了這許多年……想來我也看不出什麼來。」
沈美娘聽到這裡垂眸。
她就說十二歲的自己蠢笨又衝動。
當年她被誣陷虐殺了那十幾人,又被親手救下的那些人背刺,便衝動放火將月神廟,和按族中風俗停在裡面的屍體都一把火燒了。
才叫她現在的罪名會這般難以洗脫。
等等——
「風俗?」沈美娘喃喃。
對了,他們這塊地方的人,除了上山安葬前要在月神廟停一晚,好在投胎上路前得月神庇佑,還有別的風俗。
他們本地盛行「懸棺」葬。
所謂「懸棺」葬,便是於山崖絕壁上鑿釘木樁,再將棺槨至於木樁上。
他們這裡的人信奉月神,也格外喜歡這種能離天更近的安葬方式。
族中的大戶,更是會在棺中放以名貴香料,可令屍體腐爛變慢許多。
當年他們沈氏一支的頭人就是那死的十幾人之一,以他的地位,想來很有可能會用懸棺葬。
沈美娘將此事說給田幼安。
「沈頭人確實是懸棺葬的,可是那棺在崖壁之上,這該如何去呢?」田幼安問。
這種喪葬方式都是獨門絕活,整個地區會的人沒多少,若是去找那些人,他們答不答應先不說。
就算那些人答應,可是這要攀上絕壁,可需要像安葬時那般再來一次——肯定會被發現的。
沈美娘道:「這個不是問題,我那裡有人可以做到。」
以青詞的武功,應該足夠她去將棺槨取下,給田幼安查驗再重新放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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