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們才上高中,正是最適合瘋的年紀,想做什麼就應該放手去做。」
……
不合時宜地,楊予和胡沛曾在聊天框中發出的話也在他腦海中重新響起,同張曉棠似在耳邊的聲音混在一起。書寫在屏幕和白紙上的字在這一刻仿佛全都活了過來,向他大聲呼喊出極具生命力的真實之聲。
張曉棠太懂他了。作為他的班主任,她清楚他的性子,也清楚他大膽果決背後的猶疑。
因此,在離別前的最後一次教誨里,她告訴施淮雨不要踟躕,大膽去做。
老師的話、朋友的勸,還有孟景橋當初在南坪街上說的話,一聲聲似真似幻的聲音敲打在他心上,讓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不想再等了,他今晚就要見到孟景橋。
他要告訴孟景橋自己的心意,告訴孟景橋自己也想和他做靈魂伴侶。
黑板最上方的時間已經悄然移動到6點5分,離周測前的自習開始只剩下最後300秒。施淮雨卻在這時迅速卸下原本背在肩上的白色書包,抓起筆袋和一本《金品》就朝辦公室走去。
言信高中部離神風中學並不算近,放學後就算打車過去也要四十多分鐘。可命運偏偏就在這兒連成一個齒輪組,一環扣一環,竟真給他營造出了絕佳的條件。
今晚考的學科是物理,而現在有能力放他提前出校的人,正是他的物理競賽老師。
在心中飛速計算著接下來的考試時間,施淮雨毫不猶豫地喊出一聲「報告」,走進辦公室對上張峋宇詢問的目光。他先和這位最熟悉的新老師禮貌打了招呼,隨後開門見山道:
「峋哥,我今天晚上想早點出學校。」
「待會兒不是要考試嗎?你要幹嘛?」
這時候的辦公室里沒有其他老師,已然拿定主意的施淮雨心裡正燒著一大壺沸騰不斷的情緒,果斷回以一個似真不假的答案:
「我跟孟景橋最近遇到點事。我想趁今天晚上去一趟神風,把有些話跟他說清楚。」
如果楊予齊績或者其他隨便哪個言信朋友在這,他們一定會覺得施淮雨瘋了——換做是其他任何一個經驗豐富的言信班主任,這樣荒謬的早退理由都是絕對不可能被批准的,張曉棠也不行。
畢竟,為了解決和外校朋友的「矛盾」提前離校,這怎麼聽都是不切實際的空頭幻想。
但施淮雨面對的偏偏是張峋宇,是那個向來離經叛道膽大包天、剛認識第一天就敢帶著一群陌生人唱跳狂嗨、遇上混混時甚至會裝作大哥大對症下藥反手威懾的張峋宇。因此在短暫詫異後,懷抱試卷袋的青年只是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
「喔,那你這是打算提前交卷出去?」
「嗯,我在9點以前交。我從學校門口打車過去,9點40剛好可以到神風。」
聽到施淮雨這串極為精打細算的計劃,張峋宇心裡忽然閃過什麼。幼年省隊群近期的奇怪情況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張揚恣肆的勁與此同時席捲他的心頭。他於是伸出三根手指:
「得,我說你倆這段時間怎麼從來不在群里互回消息,原來是鬧矛盾了啊!行,我可以開系統給你解門禁,但你得答應我三件事。」
這一結果想當然也在施淮雨的預料之中,他於是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張峋宇換上一副班主任口吻,正兒八經數了起來:
「第一,不能讓學校里其他老師和學生知道我批了你這個離譜出新高度的假。
「第二,回來以後你得當我的左膀右臂,把理九班大概的情況全都給我過一遍。
「第三,你在今晚這次物理周測里,必須要考98分以上的年級第一。」
這也都是施淮雨預設過的條件,不算困難,全部在他可以掌控的範圍內。說完這三點,6點58分的預備鈴聲準時響起。張峋宇最後朝面前少年露出個不像老師反像同學的恣意笑容:
「怎樣,干不干?」
言信中學的大小考試都會嚴格按照學生成績分考場,而文科一考和理科一二考沒有監考老師,被稱為「誠信考場」。在理誠信一待了半個學期的施淮雨早已對年級前三十名自由散漫的愉快風氣了如指掌,聞言唇邊揚起一個自信的笑:
「沒問題,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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