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做了錯事。
灰綠色的眼睛裡流露出迷茫,但他的心裡具體也不知道,這個錯誤究竟是自己瞞著所有人把惡魔藏起來,還是他將惡魔的事告訴「父親」使得玩伴即將被抓。
芬尼安環視著四周,並沒有見到惡魔的身影。
西拉斯微側過臉,也對他搖了搖頭。
身後的傳來拉扯感,打攪了芬尼安的思緒,他微皺了皺眉,以為阿諾害怕了,心中對於他隱瞞自己的惱意稍稍散了散——芬尼安本來打算讓阿諾親眼看到惡魔的醜陋,但現在他想了想,阿諾膽子小,萬一被嚇到就不太好了。
於是芬尼安先停下了腳步,轉而抱起阿諾向屋外走去。
他把阿諾安置在另一個房間,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面色還沒徹底緩和下來:「待在這裡不要亂跑,我馬上就會過來。」
阿諾看著芬尼安的神情沒敢說話,猶猶豫豫,在男人離開房間後的最後一瞬,他小聲道:「父親……」
「能不能放過它……」
門內傳來少年的懇求,芬尼安頓了頓,「放心。」轉頭表情瞬間陰沉。
放過它?
呵,怎麼可能。
芬尼安是個非常記仇的人。這些年來他一直試圖召喚惡魔,除了想要恢復身體,便是想殺死對方,為此他每年都會購入大量除魔武器。
今年的儀式他換了個訴求,沒想到數年沒反應的惡魔居然逃了出來,還矇騙了他心愛的養子,讓他藏在自己的臥室里。
芬尼安心中的怒意與殺意達到了極致,他重新回到臥室,在僕人的指示下,望向那毫無動靜的衣櫃。
——惡魔在那。
他從西拉斯的手中接過武器,離惡魔越近,他的心跳便愈發平靜。
直到打開衣櫃,從阿諾的一堆衣物中,見到盤踞在那孩子睡裙上的惡魔——化作黑羊的它察覺到異樣,睜開猩紅的橫瞳,露出猙獰凶色。
芬尼安面無表情,銀灰色的眼眸如玻璃珠般冰冷透徹,流露出厭惡與憎意。
【原來你就是用這副模樣,欺騙我的阿諾。 】
——————
隔壁房間裡忽然傳來巨大的聲響,把坐在椅子上的阿諾嚇了一跳,惴惴不安地望向與牆壁相隔的臥室。
他聽到了陌生恐怖的嘶吼聲,像是怪物的憤怒咆哮,讓他不由生出懼意。
這是什麼聲音?
他的臥室里除了「父親」和西拉斯,便只剩下藏在衣櫃裡的惡魔。
這是咩咩的聲音嗎?
阿諾從未聽過咩咩發出如此恐怖的叫聲,那隻做什麼事都慢半拍的小黑羊從來都只會一邊發出稚嫩柔弱的「咩咩」叫,一邊把小羊角往他手心裡蹭。
但當阿諾將那它副高大羊首的怪物模樣和這樣的吼聲聯繫起來,它好似真的變成了「父親」口中兇惡可怕的惡魔——連同小黑羊也在阿諾心中變得可怕起來。
「惡魔的血也是紅色嗎?」
隔壁房間裡的吼聲不斷,鋒利的彎刀划過男人冰冷的眼角,在惡魔襲來時刺入它的體內。花了大價錢從教會那購買的真貨壓制住惡魔的力量,將它死死地釘在衣櫃裡。
猩紅的血液從它的傷口處淌出,順著刀刃落在阿諾純白的睡裙上,芬尼安皺了皺,心想他該給阿諾準備新衣服了。
視線輕飄飄地掠過惡魔的傷口,他眼神嫌厭,後退一步。
「西拉斯,把它帶到地下室先關起來。」
比起無法逃脫的惡魔,芬尼安更想先去安撫一下隔壁受驚的阿諾。
他朝身後的僕人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臥室,去到隔壁房間。
手掌按壓著把手向下扭動,在男人推開門的那一刻,聽著隔壁動靜驚悸不已的阿諾便按捺不住恐懼,連忙撲向對方的懷抱。
「父親……」
他緊緊地抓著芬尼安的衣襟,小臉被嚇得煞白,像只受驚的雀鳥般一個勁地往男人的懷裡鑽。
心愛孩子的這番可憐模樣讓芬尼安既心疼又愉快。心疼他被嚇到蒼白的臉色,但又愉快於他主動撲入自己的懷抱,如此依賴著自己,
芬尼安捧起阿諾的臉頰,拇指抹去他眼角溢出的驚嚇的淚珠,低頭親吻著他漂亮的臉蛋安撫:「別怕,寶貝別怕……惡魔不會再傷害你了……」
可阿諾並不是在擔心這個。
他想起了莫爾菲斯曾與他講述的童話故事,故事裡的惡魔都會給人下詛咒。這令阿諾聽著隔壁的嘶吼害怕到發抖,不由想到自己和惡魔在一起待了這麼長時間,會不會已經被它詛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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