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眨了眨眼,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愚笨的傢伙。
他的眼睛眨巴眨巴,那點眼淚又退了回去,甚是無趣地撇了撇嘴。
「我的頭髮都是濕的,這樣睡覺明天起來會頭疼的。」
男僕的目光落在了阿諾濕漉漉的頭髮上,一滴一滴的水珠在他的睡裙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圓形濕跡,還有幾滴落在了他的眼睛裡,較為難受地眨著眼,伸手揉著。
他囁嚅著唇:「小少爺,需要我幫您擦拭嗎?」
阿諾揉眼睛的動作一頓,生理性眼淚把他的睫毛揉成了一簇簇,他睜著泛紅的眼睛,語氣疑惑:「你可以嗎?」
僕人垂著頭,低聲道:「可以的。」
——————
「晚安,小少爺。」
僕人凝望著臥室里的昏暗,輕輕關上了房門。
走廊里,年輕英俊的貴族之子與黑髮的男僕相遇。
僕人低垂著頭顱,往走廊牆壁邊靠停,從父親書房走出的莫爾菲斯神情極為難看,匆匆越過僕人的身影,絲毫沒有在意一旁的男僕。
他向著阿諾的臥室方向走去,急迫地想要見到他心愛的珍寶。
身後,聽著少爺的匆忙腳步聲漸漸遠去,男僕緩緩抬起了頭。
漆黑的眼睛望著青年的身影。
好匆忙……
他忽地生出探尋的欲望。
先生究竟和少爺說了什麼?是關於小少爺嗎……
……
……
莫爾菲斯悄然地走進了阿諾的房間,漆黑的臥室里,只有窗外的月光皎潔。
從聽到父親那番話語後便狂跳憤怒的心臟,在看到床鋪間枕著臉頰熟睡的阿諾時,緩緩平靜了下來。
輕緩的腳步聲靠近床邊,莫爾菲斯在一片黑暗裡凝望著阿諾的臉。
他的心顫了顫,不由響起了自己在書房時那個男人的話。
【「莫爾菲斯,我唯一的子嗣……能把那個孩子讓給我嗎?」】
書房裡,鱗片摩擦發出的窸窣聲似驚雷般在耳邊放大,那條粗長的蛇尾游過他的腳邊,芬尼安銀灰色的眼眸含著淺淺的、仁慈的笑。
他表現得很寬容,語氣很輕緩,讓莫爾菲斯聽得很清楚。
而正因為聽得清徹,莫爾菲斯才表現得尤為激烈。
他震驚地、不可置信地、憤怒地提出了困惑與抗拒,然後在下一刻被「父親」死死地釘在了牆上,緊緊地纏繞著,幾乎窒息。
稀薄的空氣艱難地在肺部中穿行,帶起一陣灼燒感,仿佛砂紙在打磨肺葉。他的瞳孔急劇收縮,嘴唇逐漸青紫,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
耳邊「父親」的聲音依舊輕柔,他向他耐心地解釋著自己需要那個孩子的理由,並誠懇地告訴他那還是他的小羊,而自己並不會傷害到他。
心中的憤怒與憎惡幾乎沖昏了莫爾菲斯的大腦,然而纏繞著他的力道卻絲毫未有鬆軟,直到他快要死去,阿諾濕漉漉的眼睛蹦了出來,將他驚醒。
芬尼安從不手軟,他會死去。
但他死後,他的阿諾該怎麼辦?
莫爾菲斯的心裡泛著悲傷,接近死亡的窒息讓他面部充血。
直到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那條死死纏繞著他的尾巴才逐漸鬆開。
虛偽的「父親」虛虛地環繞著癱軟在地的他,陰冷的鱗片划過他的手掌,撕開一條長長的血痕,靜靜地淌著血。
男人嘴角銜著淺淺的笑,眼神寬容又慈愛,完全不在意他仇恨憤怒的眼睛,吐露著令人作嘔的稱呼。
【「莫爾菲斯,我的乖兒子。」】
獨站在阿諾床前的莫爾菲斯忍不住乾嘔,他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眼淚胡亂地糊在臉頰。
背脊彎曲著,他捂著自己的口鼻,痛苦的淚水順著臉頰不斷滑落,無聲且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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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明,從睡夢中醒來的阿諾並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他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地赤腳下地,卻在觸碰地面的時候忽地感到膝蓋一疼,掀起睡裙一看,一片青紫出現在細嫩的皮膚上。
阿諾心裡一慌,大概是昨天追皮球摔倒的時候導致的痕跡,要是讓莫爾菲斯,準是不肯他這幾日玩耍了。
然而還未等阿諾想好怎麼瞞過去,下一刻臥室的房門便打了開。
阿諾下意識把傷勢遮掩好,卻還是讓莫爾菲斯注意到了那處。
「阿諾,這是怎麼回事?」莫爾菲斯皺起眉,快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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