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懵然地睜著眼,趴在對方膝上仰望的角度只能看到芬尼安冷淡收斂的下顎。
從未被拒絕的阿諾有些生氣,但他是個很乖的孩子,即使被拒絕也不會強制對方。
阿諾向來只在心裡罵人。
然而正當他忿忿地從男人的膝上撐起身時,卻又聽到芬尼安的下一句話。
「我的雙腿動不了,不能陪你玩球,你可以在書房玩。」
芬尼安說著,阿諾的手正好撐在對方的大腿上。
他愣了愣,低頭看了眼手下的雙腿,雙手瞬間如被火灼燒般快速彈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阿諾不自在地揪著衣服。
「沒關係。」
「它沒有感覺。」並不會因為男孩壓一下就出現問題。
阿諾從男人簡短的話語中察覺到隱秘的縱容,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向來擅長順杆爬的阿諾很快便又生出膽子,換了個話題。
「在這裡玩嗎?可這裡的東西看上去都不像是我能碰的樣子……」
「可以的,這裡的東西你都可以隨便觸碰。」
芬尼安應允著道。
但阿諾望了望四周,實在不感興趣。忽然,阿諾的視線向下,落在地上,眼睛一亮:「你能和我一起玩玻璃球嗎?」他說著,蹲下身撿起一顆之前灑落在地上的珠子,放在手心裡展示給芬尼安看。
他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見過其他孩子玩玻璃球,顏色斑斕的玻璃球在灰色的土壤上滾來滾去,像吸引著貓的毛線球一樣吸引著他的視線——在莊園裡第一次看見滾到腳邊的圓珠子時,阿諾便在思考該邀請誰和自己一起玩了。
「這些珠子好像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父親,你也喜歡玻璃珠嗎?」
喜歡玩玻璃珠的人都是好人。阿諾如此粗暴地判定,因為他很喜歡玩。
阿諾欣喜把珠子捧到男人的眼前,「我這些天撿到了好多,偷偷藏在一個鐵盒子裡,連哥哥都不知道。你要拿回去嗎?但是在拿走之前能不能先陪我玩一會兒……」
他期待地望著芬尼安,然而男人的神色卻忽地古怪起來。
「你想玩這個?」
眼前的「父親」面上忽地生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叫阿諾背脊一涼。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玩……」小動物般敏銳的直覺讓他換個話題,嘴唇囁嚅著。
或許他應該聽從「哥哥」的叮囑,不該靠近「父親」的……
——
芬尼安看出了眼前孩子的不安,收斂了表情。
他笑了笑,充滿慈憫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是孩子最喜歡那種溫柔慈祥的感覺。 「來,過來。」
阿諾有些猶豫,他似乎又感覺眼前的「父親」那股危險的氣質變了,讓他忍不住抬頭瞧了又瞧,腳步也不由靠近。
細小的手指勾著男人的衣袖,他小聲地喚著:「父親……」
芬尼安拿走了他手裡捏著的「圓珠子」。
微涼的手划過阿諾的手心,阿諾的視線順著芬尼安的動作移動,卻沒能看見對方把珠子放在了哪。
眼前忽地一花,接著身體一輕,阿諾落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他被圈於對方臂膀間,背脊靠著他的胸膛,極其親近的姿態讓阿諾感受到芬尼安與之不同常人的冰冷體溫,連同身下大腿的觸感也給阿諾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連成一體的粗長狀物體。
然而當「父親」那柔和低沉、帶著慈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阿諾又不由暈暈乎乎地忘了那些奇怪之處。
「父親……」他再一次小聲地喚著,面頰泛著紅。
這是被「哥哥」抱在懷裡時的不同感覺。
莫爾菲斯的懷抱總是帶著些許強硬,熾熱且無法抗拒;而「父親」的懷抱是微涼的,鼻翼間縈繞著淡淡的好聞的香薰味。
「父親」的笑聲輕柔又短促,詢問著:「好孩子,要聽故事嗎?」
發頂的手掌輕撫著,漸漸撫去了阿諾心中的緊張與不安感。
他點了點頭,雙手乖巧地置於膝上,羞赧地抓著裙擺的紗織布料。
男人的聲音柔和低沉,帶著微微沙啞,手指撫過書頁,緩慢地念著上面的文字。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活潑聰明的小羊……」
暈乎乎的阿諾竟也沒注意到,芬尼安並沒有換書,而是直接攤開了書頁,念著在他進來後便一直拿在手裡的書。
但就算阿諾注意到了,他也看不懂,芬尼安念的不是上面的故事。
只是,阿諾並不是一個輕易坐得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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