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項鍊的羅埃爾即興奮又擔憂。
興奮是自己又能見到夫人,擔憂則是項鍊的懷表摔成了兩半。
羅埃爾小心地觸碰著懷表斷裂的部位,歪曲的裂痕如醜陋長蟲般。
懷表里似乎曾經存放著什麼東西,鐘錶鏡面殘留著些許紙張纖維的痕跡。
但羅埃爾誤以為是磕在地上的灰塵,珍惜地輕輕吹去,十分小心地擦拭著懷表的銀制外殼 。
「也不知道這樣的項鍊還能不能管用……」羅埃爾小聲嘀咕著,朝著小鎮最偏僻的方向走去。
然而當他站在木屋前,敲響房門,卻聽不見屋內的夫人聲響,也沒能等到夫人為他開門。
羅埃爾不由面色驚惶,顧不得自己冒充尤萊亞的彆扭心理,急切地敲響大門。
「媽媽!您快開門吶!我是尤萊亞!!」
時間過去數分鐘也不見大門打開,羅埃爾徹底慌了神。
為什麼?為什麼夫人不開門?!
因為項鍊摔壞了嗎?!!還是因為被夫人發現他不是尤萊亞?!!
羅埃爾越想越慌,越想越惱。
抓著懷表的手緊緊攥著,堅硬的外殼深深嵌入手心,留下許久未消散的痕跡。
憑什麼尤萊亞便能與夫人時常見面?!!而他卻得冒充著尤萊亞,甚至對此時常惶恐不安,生怕有一天被夫人發現他的身份。
每當聽見夫人口中喊著「尤萊亞」的名字,羅埃爾的心就像是被毒蟲啃咬般,面上還得露出乖巧的笑容,克制著情緒。
羅埃爾的心愈發扭曲,連面上的表情也要維持不住,怨毒之情流露於色。
他攥緊手中的項鍊,停下了敲門的動作,轉身來到另一邊的窗戶。
羅埃爾記得那處窗戶之前壞了,他曾蹲在地上拿它手足無措,而第二天它卻被修好裝回到窗台上。
他知道,那是尤萊亞修好的。
羅埃爾看著面前完好的窗戶,心中憎恨的情緒越發強烈。
這般的對比,顯得他似乎比尤萊亞要更沒用。
羅埃爾不會修窗戶,但他會拆窗戶。
那日蹲在地上研究了半個小時,雖然沒能修好,但窗戶是怎樣被破壞的,羅埃爾知道得一清二楚。
羅埃爾向窗戶伸出手,明明當初並不知曉奧狄賽是如何拆掉窗戶,但此時的他卻仿佛親眼目睹似的,生硬但快速地拆掉了窗戶。
羅埃爾有些緊張,像是第一次見到阿諾那般,然而他的動作又很小心,不似第一次敲門的粗魯,生怕引起屋裡夫人的注意。
但當他將拆下的窗戶放置一旁,屈身撩開厚重的窗簾,探頭望向屋內時,羅埃爾激動的心情凝固了。
他的表情僵住了,遲滯地看向屋內。
窗簾被窗外的冷風高高吹起,飄動間不慎划過羅埃爾的臉頰,意外劃出一道血痕,然而他卻依舊沒有動作,而是直直地看向屋內。
屋內什麼人也沒有。
那個認不出自己孩子的夫人並不在家。
那他會去了哪裡?
「阿諾……」羅埃爾呢喃著阿諾的名字。
早在他第一日見到阿諾起,離開後便從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了屋裡夫人的名字。
這個名字很奇怪,沒有姓氏,連姓名也不完整。但這是他問遍所有人,才從最八卦的婦人口中得知的姓名。
夫人在小鎮上的存在感並不高,幾乎無人知曉他的來處與緣由,只知道對方帶著自己的孩子,在一個大霧四起的天氣里搬進了小鎮上。
之後便一直待在屋裡,沒人見過他的模樣,曾有人意外從小屋旁經過,依稀聽到屋裡奇怪的聲響,嚇得他誤以為是什麼怨靈惡鬼。
夫人居住的小屋太過偏僻,半夜傳出點詭異的動靜,便引得小鎮婦人們的編排,流傳出「小鎮最偏僻的那件小屋裡,住著一個瘋女人」的謠言。
明明夫人是這麼的貌美,這麼的溫和,除去認不出自己的孩子,沒有任何的缺點。
甚至就連這唯一的缺點,也令羅埃爾感到無比慶幸。
即使他無數次厭惡自己必須冒充尤萊亞才能見到阿諾,但羅埃爾依舊會為此感到卑鄙的喜悅。
他無法詳細暢述見到夫人的心情。
但每一次的見面,他的心臟都在不受控制般加速跳動,離開之後又不停地想念,甚至夢境中也有夫人的身影。
羅埃爾口中喊著「媽媽」,身體親近著夫人,眼神追逐他所有的舉動,期冀著對方一直注視著他。
這些反應在面對羅埃爾真正的母親,鎮長夫人時,一點也不會產生。
他嫉妒尤萊亞是夫人真正的孩子,嫉妒夫人對著他喊著尤萊亞的名字。
……倘若他是夫人的孩子就好了。
在嫉妒怨恨的情緒中,羅埃爾這般想著。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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