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柳蘇柳,是個好名字,」二十年前的少年,也曾眉眼彎彎地對她伸出手,「如果我們以後有寶寶了,也給寶寶起一個帶『柳』的名字。」
——「這樣寶寶肯定隨你,也肯定更愛你多一點。」
她這二十年來,哪怕有過許多——要是哪一天能離開湖底就好了的憧憬,也從來沒有怨恨過羅則。
直到那一刻,她堅守了二十年的信念崩塌,湖底的亡魂,第一次離開了湖面,看見二十年後的荒涼地。
這裡不再荒涼,在她屍身之上,以這片荷花為旅途的起點,是為有情人打造的愛情小鎮。
青年輕低著眉目,神色淡淡,卻是在認真地聽著她訴說。
蘇柳鬼目怒瞪,一字一頓,宛若聲聲泣血:
「你說,如果不是向他報復,」
「我的執念又會是什麼?」
第9章 裝暈
就在她以為暮從雲會和她說些什麼大道理,類如放過羅則之類的話語時,青年輕嘆了聲。
面對她的提問,他語氣平淡,並無勸慰之意,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或許吧。」
「你的執念是什麼,我怎麼會知道呢?」
蘇柳沉默不語,幽黑如同鬼魅的雙眸,卻如毒蛇一般,死死纏繞住眼前的青年。
「不過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暮從雲對此不痛不癢,只姿態懶散地偏過頭來,「關於你為什麼能夠離開這片湖。」
「什麼意思?」
青年眸底輕微暈開了幾分笑意:「你不覺得奇怪嗎?」
「明明二十年來,你都不能夠離開湖面,而只不過見了羅則三天,你就能在這愛情小鎮裡翻天覆地。」
蘇柳被背叛的憤怒沖昏的頭腦,終於後知後覺地冷靜了下來。
「我來講講我的猜測吧,也不一定對。」
暮從雲緩緩道來。
在這之前的數十年裡,蘇柳如果是執念的話,早就該被異象局檢測到並處理。
畢竟異象局有著面對整個華國的檢測技術,被污染了神志的執念,不可能在這片荷花湖裡,躲躲藏藏二十餘年。
更何況蘇柳還保有著生前的神志。
但倘若她先前並不是執念呢?
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有人用禁術將她的靈魂封印在湖底,令她永生永世也無法離開這片湖,更枉論什麼去投胎轉世了。
蘇柳的身體一頓,她面色僵硬,忽然不敢置信地發起抖來。
「而我猜,你大概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屍體。」
「所以你一直以為,你和羅則是死在一塊的。」
「如果有人要製造這種假象,只是為了欺騙一個死人……你認為,誰最有可能這麼做呢?」
暮從雲剛才聽了她口中的故事,故事裡的蘇柳死得坦然,即使小有遺憾,也難成執念之身。
她的靈魂在湖底遊蕩二十載,她看不見羅則的靈魂,但……
「我以為,他只是先我一步去投了胎……」
而直到二十年後,真相的一角被故事的另一位主人揭開,那始終自由的女孩,終於因為欺騙從靈魂里解脫,成為能夠危害人間的惡念。
暮從雲原本並沒有多管閒事的打算,只不過對於蘇柳的靈魂被囚這件事,他還是被勾起了幾分好奇。
人死後的靈魂會自然流入輪迴,倘若靈魂被劇烈意念牽引,才會形成不死不散的執念。
他貼心地讓蘇柳自個消化了一會事實。
然後暮從雲抬手在她眼前抹了一道淺淺流光,蘇柳下意識想躲開,那淺金色的細流卻如同有著生命一般,牢牢盤踞在她的眼眸之上。
第一反應是熱,而後便是疼。
原來死去了的執念,也會感受到疼痛嗎?
而暮從雲卻用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止住了她所有的動作。
「有了這個,你就能看到你的屍體。」
「如果在上面看到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他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靠在長椅的椅背上,有商有量地一攤手,「就帶給我看看?」
蘇柳目光遲疑地看向他,欲言又止。
被描摹過的眉眼,再看暮從雲時,能從他身邊看到一層淺淡的、卻偏偏又令她感覺及其耀眼的光暈。
她卻沒敢再向之前一般,對著青年怒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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