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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宴的指腹輕輕划過那道痕跡,蹭下了少許木屑。

但下一秒,這些痕跡卻像是時光倒流一般詭異地一點點被抹平。

仿佛它們的任務就只是為了讓虞宴看上這麼一眼,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這個世上,像是只中途被扯斷線的風箏。

他臉上的笑肉眼可見地淡了下來,緩緩向後退了幾步,便面無表情地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虞晏慢悠悠地走到灶台前,像是提前知道什麼似的,抬起灶上架著的那個燉奶鍋晃了晃。

有著輕微的水聲,沉甸甸的。

即使他昨晚親眼見著愷撒將鍋洗完後放進了柜子,但是虞宴的表情倒也沒有什麼異樣,只是平靜地揭開了蓋子...

裡面是一盆浸滿油脂的黃色湯料,湯麵上浮著幾根鮮嫩的菜葉,聞起來有一股粘膩的腐臭味。

虞宴冷靜地想,可能是那截指頭的味道。

畢竟如果將這截染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放到法醫面前,怎麼著也會被判定為高腐狀態。

更何況腐爛的肉和那枚素銀戒指長在了一起,更是散發出了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味道。

虞宴平靜地打量著那枚戒指,他記得這是那個死在海上的父親,一個浪漫的法國水手,送給李女士的求婚戒指,也是對方的唯一一件遺物。

即使李女士很多次用最為狠毒的語言咒罵過它,甚至多次將它扔進了下水道。

但是虞宴最終還是能夠在李女士的手上見到它,就像是一顆長進她肉里的藤壺。

虞宴望著這鍋東西,心裡倒是沒有什麼特殊的情緒。

不過好巧不巧,屋子裡似乎傳來了一道「砰」的動靜,其間還夾雜著愷撒的幾聲微不可聞的髒話。

於是他便蓋上了蓋子靜靜等了一會,等到鍋里的東西消失之後,才提步朝著房間的方向走去。

但沒走出幾步虞宴卻是停住了腳步,又折返了回去,將那個鍋從灶台上移了下去。

沒什麼其他的原因。

只不過臥室里待著的傢伙本來就臭毛病多,虞宴想對方雖然不知道這點微不足道的小意外,

但為了避免那張過於靈敏的嘴巴再挑出些小毛病,今天還是換個鍋燉湯吧。

因為他可能會多放些胡蘿蔔。

他重新找了個鍋放上去,而在他轉身之後,燉奶鍋里卻是緩緩溢出了些粘稠的綠色液體,像是蛞蝓般,扭動著身子慢慢爬進了下水道。

*

「所以,你是打算用一條裙子自殺嗎?」

虞宴環胸靠在門框上,看著方才剛和自己誇下海口,再次見面卻和那條漂亮的裙子纏鬥在一起的雌蟲。

字面意義上的「纏鬥」,畢竟愷撒的脖子被領口處的藍色飄帶勒得很緊。

看上去他倒是不吝惜對自己下狠手,臉都被勒得有些紅,做出了一副弄不死自己不罷休的架勢。

愷撒本就對自己居然做了這樣的蠢事而感到不敢置信,偏偏虞宴的話還像火上澆油一般,將他心底那份淡淡的羞恥越燒越旺。

「你從哪搞來一個會咬人的衣服,這他*誰的衣服,這是能穿的嗎?丑就算了,還...」

虞宴嘆了一口氣,緩緩走到快要把裙子扯爛,即將水靈靈裸奔的雌蟲面前蹲下。

他垂下眸子,慢條斯理地解起了那截被愷撒打成死結的藍色飄帶。

他的動作放得很輕,連帶著語氣都柔得像是軟綿綿的雲,熏得愷撒一陣發暈。

「首先,你應該注意自己的力氣,裙子不想也不會攻擊你。」

「其次,不要一直說髒話。」

「最後,這是我的衣服,有什麼問題嗎?」

...

「你說..這是誰的衣服?」

愷撒的臉漲成了一個紅蘋果,他似乎過了許久才堪堪找回自己的聲音,卻是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虞宴,像是發現了什麼瀕危物種似的。

虞宴用手指挑開最後一個扣,耐心地將歪了的袖子整好。

他抬頭看了懷疑蟲生的愷撒一眼,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對方的下巴,眼神示意著對方抬頭。

在愷撒僵硬的動作之下,虞宴這才熟練地將那條漂亮的緞帶打成了一個蝴蝶結。

「你穿這種衣服幹嘛?」

雌蟲的聲音有些怪,難得的直覺讓他的音量下意識地壓低了些,像是腦子裡憑空塞進去一些對他而言格格不入的禮貌。

「這是我母親的愛好,不是我的,我現在也不會再穿了,只是留了下來。」

「哦。」

氣氛似乎有些尷尬,虞宴還在低頭扯著被愷撒弄亂了的裙擺。

愷撒只能看見他頭頂那圈茸茸的發旋,連頭髮看起來都那麼漂亮...

雌蟲輕咳了幾聲,試圖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

於是,便自顧自地想要為自己方才嘴快問出來的話找些補救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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