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賀知衍托著她的腦袋,慢慢哄著她將藥喝下去,而後用指尖抹去她唇邊殘留的水漬,抱著她去了臥室。
溫荔再次醒過來是夜裡兩點,四肢綿軟無力,腦仁泛起一絲絲的疼。
大腦需要時間開機重啟,她在黑暗中足足坐了兩分鐘,才想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起因是她和趙主任賭氣,在同領導敬酒時負氣多喝了幾杯,結果酒精上頭得太快,沒一會兒的功夫她便醉倒在酒桌上。
後來她好像是被抱上了車,在那人車上撒了頓酒瘋……然後又被他送回了家裡,一直照顧她到深夜。
溫荔打開了臥室的頂燈,穿上拖鞋輕手輕腳地拉開門,去到客廳,她看見賀知衍坐在沙發上,腦袋微微耷拉下來像是睡著了。茶几上的水杯里還冒著絲絲熱氣,顯然,他才剛睡著不久。
她的手貼在玄關處的牆壁上,只露出一雙眼睛偷偷打量著他,唇角不自覺地翹起。
其實她知道昨晚是賀知衍將她送回來的。即便是喝醉酒神志不清,她依舊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那味道讓她覺得安心,能夠放心地將自己交給他,不再顧慮許多。
也讓她從心底里意識到,即便這麼多年過去,在潛意識裡,她還是信任和依賴他的。
溫荔沒有打擾他,靜看他幾秒,又輕手輕腳地回了臥室。
其實她完全可以叫醒他,對他道謝,再以時間太晚為由讓他離開的,可她卻沒有這麼做。
她又一次對他心軟了。儘管她知道,這並不是個很好的徵兆。
早上六點,窗簾上浮動的光影刺痛了眼睛,賀知衍睜開眼,發現窗外已經天光微亮。
昨晚只是靠在沙發上眯了那麼幾個小時,可他卻睡得異常安穩,是近日以來他睡眠最好的一次。
隱約聽見廚房那邊傳來動靜,他晃動了下有些酸痛的脖頸,緩緩坐直身體,這才發現溫荔早已睡醒,
此刻正站在廚房裡,不知在忙活些什麼。
他剛站起身,不遠處那道纖瘦的背影恰好轉身朝他走了過來。
「你醒了。」溫荔已經洗過澡,換上一身乾淨舒適的家居服,脫離那身嚴肅板正的白大褂,又恢復成平日裡那副溫軟模樣。
她將沖泡好的咖啡放在茶几上,又把保溫壺拎過來,往桌上的杯子裡加了些熱水,看向他,態度變得柔和許多:「水和咖啡都放在這了,想喝什麼你自己選。喔……還有,我拆了新的牙刷和牙膏放在衛生間的洗手台上,毛巾也是新的,你直接用就行。」
「好。」賀知衍深深看了她一眼,眸色同她一樣柔軟。他沒多說什麼,又或許是怕自己說錯什麼話,破壞了此刻的氛圍,便依她所言,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再出來時,溫荔已經端著煎好的荷包蛋和德國肉腸從廚房出來,略略彎下腰將餐盤擱在他面前:「昨天晚上,我看你好像沒怎麼吃飯。」她眉頭輕微地皺起,似是有些擔憂,「你不是胃不舒服嗎?先吃點東西墊一墊吧。吃過飯,我再給你弄點藥喝。」
賀知衍抬頭看她,眼中含了些茫然。
他不知她為什麼忽然對他轉變了態度,但此刻能夠擁有這樣的獨處機會已是非常難得,不容他再多想。
「好。」他拿起手邊的叉子,問道,「你要不要一起吃一點?」
「我現在什麼都吃不下。」溫荔搖了搖頭,「你快吃吧,放涼了吃更傷胃。」
賀知衍低下頭安靜吃早餐,是她親手做的早餐,心裡難免漾起一絲不同尋常的情緒。
兩個人都沉默著沒再講話。溫荔在一旁看著他,眼瞅著盤子裡的東西快要消滅乾淨的時候,她起身去給他拿藥。
「昨天謝謝你。」她將調配好的幾種藥片倒在衛生紙上,遞給他,「謝謝你送我回來。」
她心裡很清楚,如果是別人,不一定能夠這麼安全的將她送達,半路上起了歹心也是說不準的。
賀知衍很聽她的話,甚至沒太在意她遞來的是什麼藥,直接一把放進嘴裡,就著水咽了下去。而後自覺地起身,拿著餐盤和杯子去廚房清洗。
溫荔跟過去,站在吧檯處看著他。待他洗完碗碟,擦了手,兩人短暫對視了幾秒,她聽見他說:「那我先走了。」
賀知衍心裡很明白,今早和諧安然的氛圍固然讓人留戀,不舍離開。但倘若這樣的時刻一直延續下去,難保會在某個瞬間提起過往種種,將這美好氣氛徹底打破。
所以見好就收、來日方長,才是最好最明智的選擇。
「那我就不送你了。」溫荔拿起沙發上的外套遞給他,耐心叮囑,「路上開車小心點。今天周六,你要是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就好好休息一天,回家補補覺吧。」
賀知衍點點頭。認真思慮一番後,覺得還是應該向她解釋一下昨天的事情,「我知道你想問我關於Finn教授的事……」
「你不用解釋了。」溫荔很平靜地說,「我知道你沒有惡意。你想說什麼,我都明白。」
賀知衍略略鬆了口氣,在玄關處彎身換鞋。準備出門的時候,腦中閃過一絲念頭,幾經糾結,還是回頭叫住她,「荔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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