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荔從學校出來時天已經黑透了，她準時坐上了網約車，到達晚棠小區正好八點整。

從電梯出來，溫荔脫掉被雪水沾濕的靴子放在門外，直接按了指紋鎖，推門進去。

她從玄關處探出腦袋，看見賀知衍正坐在地毯上組裝聖誕樹，吞吞則乖巧地趴在他身邊，時不時抬起小爪子撥弄一下樹上的鈴鐺。

「我回來啦！」溫荔換了拖鞋，脫下外衣摘下包包跑到賀知衍身邊，直接摟住他的脖子在他嘴角親了一口。

許是剛剛從室外進來，她身上帶著尚未消弭的寒氣，落在他唇角的吻卻格外香甜，導致賀知衍不得不暫時放下手頭的東西，將她拉進懷裡認真回應她的吻。

溫荔被吻得頭腦暈眩，身體有一瞬的失重，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被壓在地毯上，寬鬆的毛衣領口耷下來一角，雪白的肩線全然暴露在空氣里。

她一時有些赧然，抬手想要將領口拽上來，卻被身上的人先一步按住了手，輕輕向下一拉，連帶著她肩頭那根細細的肉色肩帶一起滑落下來。

炙熱的溫度沿著鎖骨一路下移，落在那道朦朧起伏的弧度之上，溫荔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指尖顫抖著抓住他的衣角，下一秒，耳畔忽然傳來一道奶聲奶氣的「喵喵」叫聲。

她側眸看過去，吞吞正睜著一雙水靈澄澈的藍眼睛專注地看著他們。見溫荔朝它看了過來，它便直接跳到她的身上，費力地從他們之間的夾縫擠進去，將他們隔開，抬起爪子直接在溫荔的毛衣上踩奶。

「哎呀，你把我的衣服勾壞了！」眼看著身上的毛衣被吞吞的指甲勾得拉絲，溫荔一把將它抱起來放在地毯上，順手將滑下來的領口拉了上去，臉頰泛起一抹潮紅。

吞吞以為自己犯了錯，委屈地喵了一聲，再次溫荔懷裡鑽，結果被賀知衍拎著後頸提溜起來，指著它道：「敢壞你爸媽的好事，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關起來？」

溫荔聽見他的話，胳膊上瞬間躥起一層雞皮疙瘩，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嗔怪地笑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她起身活動了下肩頸，從包包拿出一顆熟透的蘋果遞給他：「我這裡有一顆平安果，你要吃嗎？」

賀知衍瞟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班上男同學送的？」語氣酸溜溜。

「啊……對。」溫荔將蘋果拿到廚房洗了洗，切開來遞給他一瓣，「雖然有點迷信，但今天平安夜，照理說就是要吃蘋果的。你就吃一口嘛。」

「不吃。」賀知衍抱著吞吞轉過身去，撿起地板上散落的聖誕樹零件繼續組裝。

溫荔被他的幼稚行為逗笑，在他身邊盤腿坐下，挽著他的胳膊輕哄道：「我逗你玩呢，這顆平安果是我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買的。」

「真的。」見他不信，溫荔又從擱在一旁的手提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禮物盒，指著盒子上手寫的祝福語給他看，「這個才是同學送的，你看嘛。」

聞言，賀知衍眉心動了動，眼底終於有了一絲笑意，瞟了眼盒子上歪歪扭扭的字跡，輕嗤一聲：「這是大學生能寫出的字？真醜。」

「你幼不幼稚？」溫荔把蘋果塞進他掌心，笑話道，「為了這麼點小事生氣，你就是個大醋罈子。」

溫荔靠在他肩頭，兩個人安靜地吃完蘋果，又一起把聖誕樹拼好，掛上燈帶，而後將其它零零散散的小物件裝點在家中各個角落，原本單調無趣的屋子忽然有了濃濃的節日氛圍，看起來煥然一新。

房間裝點完畢，溫荔又給吞吞戴上了她特意買來的聖誕款針織脖圈。

看著小貓好奇地抬起小爪子撥弄著頸間的鈴鐺，溫荔不由得感嘆一聲：「哇，我女兒真可愛。」

她拿起手機給吞吞拍照，又將它抱起來自拍了幾張，餘光瞥了眼正在

廚房裡烹煮意面的賀知衍，腦中閃過一絲念頭，站起身慢慢挪到他身邊。

「哥哥。」她抱著吞吞，微微踮起腳尖，下巴抵在他肩頭，試探著問道，「我們拍張合照好不好？」

賀知衍低頭看她，正好對上她期待的目光。

他一向不喜歡拍照，無論任何場合都不喜歡。但仔細回憶一番，除了從前過年時家裡拍過全家福，他和溫荔之間似乎真的沒有一張像樣的合照。

他終是不忍拒絕她，點了點頭，將她攬在懷裡，任由她舉起手中的拍立得相機，將他和吞吞一起匡進鏡頭裡，拍下了屬於他們的第一張合照。

後來的許多年裡，這張照片一直被他放置在辦公桌前最顯眼的位置，即便照片邊緣被摩挲得泛黃髮舊，也始終捨不得將它撤掉。

晚飯過後，賀知衍剛剛將碗筷丟進洗碗機里按下清洗按鈕，就聽見客廳那邊傳來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