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她已經很清楚的明白,她根本不喜歡周辭意,只覺得他們有相似的經歷,他是可以和她相互取暖的人。
她只是把他當成了某個人的替代。
她唯一的疑惑,不過是周辭意將她騙去津市的目的是什麼,他是否有難言的苦衷,又是否真的知曉溫宏遠的消息。
溫荔垂著腦袋,情緒隱晦不明。這副模樣落在賀知衍眼裡,自是在與他置氣,亦或是還在擔心將她坑去津市、企圖對她圖謀不軌的那個人渣。
他心緒繁雜,瞟了眼一旁的宋勉:「你捅出的簍子,你放給她聽。」
宋勉知曉自己好心辦了壞事,本就心虛,自然不敢多說什麼,依言按下了播放鍵。
裡面的內容令溫荔瞠目結舌。
她聽見一陣皮鞋碾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響,隨後便是賀知衍低沉喑啞的聲音:「坐吧,不用緊張。」
「您都知道了。」清潤溫和,是周辭意的聲音,「您還想問些什麼,儘管問吧。」
賀知衍緊跟著說:「為什麼把溫荔騙來津市?你若是說出實情,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放過你這一次。若是不說,我會直接報警,再去法院申請立案告你誘拐少女。」
「據我所知,你剛剛拿到京音的錄取通知書吧?這件事鬧大了,結果如何你應該能猜到,你覺得京音會讓一個年紀輕輕就有了案底,劣跡斑斑心術不正的新生入學嗎?」
「說吧,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周辭意面色平靜,擱在膝蓋上的雙手卻緊攥成拳,思量許久才答:「是我父親。」
周辭意承認,一開始接近溫荔確實只是單純喜歡她這個人,基於自己尷尬的身份,他對溫荔也不敢有什麼非分之想。
後來這件事不知怎麼傳到周家人耳朵里。周父這些年一直找人牽線搭橋,想攀上賀家這棵大樹,如此便可多些生意往來。但他沒想到賀治文一點不給面子,次次拒絕得直接。
見周辭意與溫荔走得近,便一時心生惡念,逼迫周辭意把她騙到鄰市,將她弄暈了錄上視頻,藉此機會同賀家攀談一筆生意,搭上這層關係網。
最後,周辭意說:「我知道自己做了錯事,我不配再和溫荔做朋友。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他是我父親,如果不照做,怕是一輩子只能當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永遠不能堂堂正正進入周家大門。」
錄音文件到這裡戛然而止。
溫荔覺得心口像是被重物碾壓,一時透不過氣。背後溢出一層薄汗,她覺得後怕,又有些許不甘,片刻的怔忪後,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撥通了那個人的號碼。
「還給他打電話做什麼?」賀知衍被她氣得心梗,奪過她的手機擲在沙發上,發出一聲悶響,「不要再做這種敗壞家風的事,丟了賀家人的臉!」
話音剛落,賀知衍便後悔了。
她才剛剛經歷了這麼可怕的事情,他不該這麼疾言厲色。
他只是太害怕了,害怕自己若是去晚了一步,她真的出了什麼事,那麼他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餘光瞥見溫荔微微顫抖的肩,宋勉一時心軟,忍不住為她說上兩句:「你不該對小荔枝說那麼重的話。她才十八歲,小孩兒一個,情竇初開一時糊塗而已……」
「情竇初開?一時糊塗?」賀知衍內心方才平靜下來幾分,現下又重新燃起怒火,「是這樣嗎,溫荔。」
「不是,我沒有喜歡過他。」溫荔十分篤定地說,只是不知為何忽地委屈哽咽起來,淚水沒來由地落下,一時止不住。
賀知衍傻了眼,以為她是被自己嚇到,手足無措地蹲下身,遞紙巾給她:「好了,不哭,我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他抬手給她擦眼淚,忽地回憶起,這兩年來,溫荔為數不多的幾次落淚,好像都是在他面前。
賀知衍因她的哭泣短暫分了神,反倒是宋勉抓住重點,追問道:「那是因為什麼呢?」
溫荔抽抽搭搭地說:「他電話里提到我父親,又不願意將他知曉的情況詳細告訴我。我很心急,我只是想知道我爸爸到底怎麼樣了,我很想他,我想知道他是不是還活在這個世上,我想知道他究竟在哪裡。」
聽她提及此事,賀知衍這才想起,他也曾許諾過要幫她查這件事的。只是他近來工作忙,升了研究生後學校里事情也多,一來二去的竟給忘了。
溫荔不是外露的性子,什麼事情藏在心裡慣了。關於溫宏遠的事情,她從不主動與旁人提起,定是內心焦灼壞了,才會被周辭意哄騙,輕信了他的話。
自責的情緒充盈整個胸腔,他的聲音輕到不能再輕:「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掌心撫了撫她的脊背,幫她順氣,「時間不早了,你先去洗澡,好好睡一覺。明天我送你回羲和山莊,再尋個機會和我爸聊一聊,問問他溫叔叔的案子有沒有什麼進展。」
溫荔垂著眼不與他對視,許是憋得太久,眼淚一旦放出來便收不住了,眼眶也紅腫起來。
賀知衍攬著她的肩,扶她起身:「走吧,我去給你拿毛巾和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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