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荔看著眼前一幕,大腦一時轉不過彎兒來。
她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懂賀知衍了。
今年的秋天來得格外早,夏季的餘熱並未持續多久,才九月初,溫度已經降到了二十度左右,晚風吹在身上已有幾分蕭瑟涼意。
賀知衍今日穿了件卡其色風衣,腰帶松松垮垮系在身後,將本就高大的身形襯得愈發清瘦修長。
他步子邁得大,步伐也快,款步行至家門外,大門正好從里打開。
溫荔照常跟在他身後進屋,總有些心不在焉,經過花園裡的噴泉時,她一時駐足,望著水池裡的倒影發起了呆。
直至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進屋了。」
溫荔抬眸,對上賀知衍那雙黑沉的眼,點了點頭,快步跟上去。
「之前一直忘了問,你喝的中藥是治什麼的?」走到前廳,賀知衍再度開口。
「啊?」溫荔沒想到他會忽然提起這個,多少涉及到女孩的隱私,她一時難以啟齒,吞吞吐吐許久才說出口,「就……月經不調。」
賀知衍怔了怔,啞然幾秒,輕輕點頭:「晚些時候讓我爸找一找相熟的中醫朋友,來家裡給你看看。」
這人脾氣像初秋的天氣一樣變幻莫測,時冷時熱,令人琢磨不透。待她回過神,賀知衍已經走
遠了,她忙追上去,輕聲道了句:「謝謝哥哥。」
晚飯時,餐桌上多出了兩副陌生面孔,溫荔從長輩們的談笑聲中得知,那兩人是年月的父母,年劭和賀芮婷。夫婦倆趁著女兒中考後的暑假帶著她一起去了歐洲旅遊,直至開學前兩天才回國。
今日難得一家人團聚,老太太也特地從城南的舊宅趕過來,想看一看許久不見的孫子和外孫女。
飯桌上,葉棠雲拉著年月坐在她身邊,上下打量一番,眼中說不盡的疼愛:「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我們月月都要上高中了。」布滿褶皺的手指輕點她的腦袋,「高中三年至關重要,你這小丫頭可得好好學習,不許再貪玩闖禍了,別辜負姥姥對你的期望!」
「哎呀姥姥,我知道了。」年月抱著葉棠雲的胳膊撒嬌,忽然瞥了眼坐在一旁的溫荔,話裡有話道,「姥姥,以後有我和表哥陪在你身邊就夠了,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人,總比養在身邊的外人要親吧?」
此話一出,在座的人皆是一愣。
老太太神色微變,從桌上夾了塊柿餅堵住她的嘴,卻也沒捨得過分苛責,只是低聲警告她:「不許胡說」。
見狀,年劭忙岔開話題,與賀治文談論起生意上的事情,賀芮婷臉上也露出幾分歉疚,拉著趙書瑾的手低聲與她解釋:「月月年紀小,一時口無遮攔,不是故意的……」
趙書瑾擔憂地看向溫荔,在桌下輕握她的手,與她耳語:「荔荔,年月不懂事,你好好吃飯,別與她計較。」
溫荔自然知曉這份挖苦是衝著她來的,卻未表現出什麼。回憶起住在賀家的一個多月,葉老太太其實對她很好,從不把她當外人,也沒對她說過很重的話,她曾以為這便是對她最大的善待。
但現在看來,葉棠雲這麼做也許只是為了維持表面和睦。對年月這般,才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疼愛。
溫荔早早看透這一切,便不再奢求更多。
不知怎的,想到遠在雲城的奶奶,她忽然有點難過。
賀知衍沉默地坐在一旁。
剛才那一幕被他盡收眼底,此後眼神便一直落在溫荔身上。
見她低著頭安靜吃飯,看似對剛才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毫不在意,實則手指捏緊了衣擺,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他的心仿佛朝下陷了陷。
說不清緣由,有那麼一刻,他覺得自己應該站出來為她說點什麼。
可他卻沒有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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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家裡依舊熱鬧。賀治文邀請了一些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來家裡聚會吃飯,內里事務則由趙書瑾安排和操持。
賀知衍向來討厭這類社交,便藉口看望外公和母親,早早出了門。
秋日已至,街道兩旁的行道樹開始泛黃髮枯,褚家院落里的草木卻依舊生長得茂盛,一點沒有凋零的跡象。
賀知衍抱著本書倚在躺椅上,看書看困了,便把書蓋在臉上淺淺睡了過去,書頁上濃濃的油墨味滲入鼻腔,熏得他頭暈,卻也懶得抬手扯掉。
不知過了多久,褚顏端著一杯咖啡緩緩走過來,直接掀開那本書扔在一旁,輕拍他的臉:「別睡太久,天涼了,當心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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