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蕤如一朵枯敗的花,蔫了下去:「那我們就這樣等著嗎?」
姜悅容望著不見雲霧的黑夜,彎月高懸於天一角,明亮皎潔,勾了一抹笑:「雲蕤,他會回來。」
雲蕤不明白她的自信出於何處,只當娘娘是對陛下著了迷,覺得陛下無所不能而信任陛下。
姜悅容沒有告訴她的是,因為太后、皇后的關係,她能大致知道皇上的計劃。她還知道此時稱病在鳳儀宮不見人的皇后娘娘只是一具傀儡,真正的皇后娘娘已經披甲率軍前去北洲營救。
***
北洲叛亂過了幾日,皇帝失蹤的消息傳回京城。就像油鍋里掉進清水,噼啪作響,油炸傷人。
前朝動盪,一批朝臣誓死要尋回皇上,另一批則認為皇帝失蹤只是拖延皇上已經死在暴亂中的消息,該早做打算,挑選合適人選繼位。
但今上子嗣頗豐,就算他駕崩,也該是皇子繼位,而輪不到陳王。
姜悅容發現,前朝紛爭愈演愈烈,後宮中同她一樣淡定的卻不在少數。
譬如莊妃,仍舊讓秋容華帶著五皇子到她宮裡,整日整日待過去,美其名曰和五皇子培養感情。
又如祝容華,她沒有皇子需要培養感情,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被皇上看中的一雙美手,四處尋找養手的方子,指望手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變醜。
皇后稱病不出,太后坐鎮前朝,後宮佳麗倒是輕鬆不少,沒有請安不需侍寢,頂多閒的無聊彼此聚攏說上一些近來的八卦趣事,又或譏諷瞧不上眼但頗得寵的——姜悅容。
御花園,身前身後兩個宮女,鄭淑儀身姿綽約地從人前走過,目不斜視,也不見禮。
莊妃哂笑:「鄭妹妹如今,風光無限啊!」
如今誰人不知,北洲造反的是她鄭家?皇上回不來倒罷了,要是回來,她就是罪臣之後,她同皇上那丁點情意,能抵得了什麼?
佟美人隨聲附和道:「嬪妾看淑儀娘娘如此模樣,像是篤定陛下回不來了,要是等陛下回來讓陛下知道娘娘這心思,恐遭厭棄,您曾經同陛下的那些……」
「美人與淑儀娘娘身份差距如何,何時輪得到美人插嘴議論娘娘?」得了示意,青稞回身呵斥,「娘娘家中如何,與娘娘何干,都是後宮嬪妃,娘娘手也伸不到哪裡去!」
鄭淑儀頭也不回,自顧往前。莊妃細細審視她身邊帶著的那幾個人,不同尋常,步態輕盈,身姿板正,像是練家子。
她去的方向好像是程美人的宮寢?
程美人同她無冤無仇,她去尋程美人幹什麼?
莊妃懷裡抱著孩子,懶於開口詢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何必自找麻煩。鄭淑儀自覺活不下去,要自尋死路,她何必阻止?
***
迷霧之中,周圍竟是成片的樹林,姜悅容看不見前路,毫無頭緒地伸手往前摸索,終於要霧散了些,能隱約看清,豁然開朗的前方,是一座石橋。
姜悅容著了魔,抬腳就要往上面走去,腳面正要觸到石橋,手腕被不輕不重拉了一下,她疑惑回頭,卻沒有找見人影。
手腕殘留的溫度她實在熟悉,是阿娘總握著她手腕輕柔說話的溫度。
姜悅容喃喃道:「阿娘……阿娘……阿娘!」
飄渺的遠方,似有似無的傳來楊氏的呼喚:「英英……」
「……英英。」
「不要往前走……」
「那是為娘該去的……地方……」
姜悅容焦急,左右尋找,除卻高聳入雲的樹,和眼前石橋,她什麼都瞧不見。
「阿娘……你在哪?」
「是不是姜紹他們害了你?」
姜悅容在收到那封信,其實一顆心已經沉到谷底,她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只是不願意相信,把攢下來的繼續全都投了出去,讓粟筱托人去永州幫忙尋找阿娘的蹤跡。
結果顯而易見,全都是石沉大海,音訊全無。
「英英……」
這一聲呼喚清晰入耳,姜悅容慢慢轉過背對橋身的身子,一席白裙的女子站在橋的最高處,她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但她知道那是阿娘,她想要上前,卻被無形阻隔。
姜悅容逐漸焦急,一下又一下捶打無形的屏障,錘得手掌模糊也沒有絲毫用處。
「阿娘!」
「英英,回去吧,阿娘要走了……」
「是阿娘拖累了你……」
方才不過正常的石橋,此時越來越長,橋上的人影隨之遠離,一股恐慌襲來,姜悅容用盡力氣,終於砸開那道屏障,石橋卻早已不見。
那橋啊,就是神話中說的,奈何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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