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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的鞋子亦不是俗物,卻生生磨穿了。

這樣還要來求她救人,與她夫君想來情深。

「我名柳萱。」醫女說,「你夫君在何處,帶我去。」

姜悅容說:「他還在山腰,手臂傷重,滾落下來時不知傷了何處,動不了了。」

「憑你我兩個女子,要救你夫君下來,有些困難。」柳萱開門只披了一件衣服,現下折回屋裡換衣,一邊說著,還一邊收拾藥箱,「現下有兩種辦法,你先帶我上去看,情況不嚴重等他有能力自己行走了再下來,嚴重的話可就耽誤不得。外面有個拉車,一併帶上去,」

「這個換上,」柳萱丟了一雙灰色布鞋在她面前,怕她拒絕說,「我只負責救人。要拖人下來的體力活我是不會做的,你是他的妻子,這件事只能你來干,腳再傷了可沒人做這件事。」

姜悅容依言換了鞋。

回程的路,她都做了記號方便尋找皇帝的位置,拖車跟在她身後咕嚕咕嚕響。

柳萱見她咬著牙一聲『累』都不喊,頗為敬佩。木製的車子,不算很重,但她一看就是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女子,跑了那麼遠還能拉車子這麼久,很堅韌。

「前面有光亮。」柳萱心中感嘆一會兒,驀然抬頭向上看,火光像是聽到她的聲音,很快熄滅。

奇怪。

姜悅容抬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搭在肩上的麻繩磨得肩膀越發疼痛,看了看記號,就快到出發的地方。

見到躺倒在地上的人影,天已然大亮,橘黃的蛋心於天際冒出一個頭。

柳萱過去在身著玄色繡金龍的人旁放下藥箱,她隱約能猜出此人是誰,那麼她只是他身邊的妃妾。

指尖搭上腕部靜靜感受,垂頭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又看想在用眼神問她如何了的女子。只

是妃妾啊,難為她了。

「失血過多,其他的沒什麼大礙。」柳萱收了手,從藥箱裡翻出一顆棕色藥丸,在她緊張的神色下解釋,「止血的,不用擔心。」

兩個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人弄上拉車。

拉車上坡費力,下坡因為有了重量很難掌控,還好有柳萱在後面幫她拉著,減緩了負擔。平坦的山下,柳萱在後面幫她推,勉強將人運到藥廬。

柳萱雖然嘴上說著『只救人,不管別的事』,姜悅容倒是看出了她的面冷心熱。

藥廬有兩間屋子,齊鄖被送進客人專用的那間。姜悅容為他脫衣,胸膛袒露出來時眼神不住地閃躲,看到那好些縱橫交錯的刀傷有些愣怔。

柳萱把一切盡收眼底。

『假夫妻』啊。

等柳萱為齊鄖處理好傷口,姜悅容坐在台階上靠著立住睡著了。柳萱低頭,她肩上滲出血印。

還真是細皮嫩肉,磨損一下就破了。

幫人幫到底吧。

柳萱過去拍了拍她臂膀,指著自己住的屋子:「過去睡吧,你也有傷口,我幫你處理。」

她太累了,柳萱說,她才察覺肩上和腳上的疼痛。

姜悅容朝她感激笑了笑:「多謝。」

都是女子不避諱什麼,姜悅容一件一件褪去,沒想到肩膀已經血肉模糊與絲綢質地的裡衣粘連,撕下來時疼得冷汗直冒。

柳萱蹲下身為她脫去鞋子,腳趾腳跟都磨爛了。

同為女子,她說不出的心疼:「值得嗎?」

「不值得。」對上她詫異的視線,姜悅容坦然說,「但那是一條命,我做不到放任不管。」

如果皇帝是個無惡不作的昏君,他沒有在滾下山崖時將自己護在懷裡,姜悅容當然可以不管他一走了之。

帝王家薄情,可齊鄖是百姓公認的明君,這樣一個明君死了,對國家而言並不是好事。

柳萱瞭然。

上了藥,天色還早,皇帝沒醒。柳萱給她拿了一套自己的素衣,讓她再睡會兒。

她出門前,姜悅容問她「從這裡到周邊村子需要多久?」

柳萱盯著她剛上藥的腳,不是很贊同她現在又要去走動。

「我想出逃。」姜悅容神秘兮兮的說:「你會幫我的對嗎?」

***

翌日天明,齊鄖幽幽轉醒,他不太清楚現在是他昏迷的第一日還是第二日。

「你昏睡了兩日。」

清爽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姜悅容回去找他的時候,他是真的暈了過去,但他的傷勢他清楚,不至於昏迷這麼久。

齊鄖冷眸微眯:「你給朕用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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