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峋直到後來都在想,若那日她沒有救下他,是否就不會變成如今這般結果。
可沒有如果,再來一次,她仍然不會忍心任由那樣一個可憐之人在亂葬崗等死。
只是,不會再把他帶回郝府了。
她的一個善意舉動,招來的是滅頂之災。
於她而言,於她的同窗們都是。
她盯著那日錄看了良久,最終還是沒有落筆,她不想再在娘親留下的本子上記的都是些格外負面陰暗的怨懟。
不過在關上日錄前,她還是沒忍住寫下了一行字。
【新禮三年,皇帝納新妃,甚愉。】
那時候的她,因為念想著新帝的注意力被轉移,心情頗為輕鬆。
裴玉荷看見那俏皮輕快的筆跡,嘴唇繃起一條線。
她知道,那之後,帝王並沒有娘親想像中那樣忽略她,而是更加變本加厲,像是頭依靠活人的鮮血才能活下去的惡鬼。
吸食著他人的精力,卻毫不在意對方的意願和厭惡。
她翻向下一頁。
果然,後面便是塗滿的墨跡。
直到最後幾頁。
日錄上本來利落乾淨的筆跡,變得極為雜亂。
不,甚至不能用雜亂來言語。
凌亂瘋狂的線條被框在書頁的牢籠,如何都掙扎不出來。
裴玉荷的心驟然一緊,像是線條後人的手從紙張里掙脫,直直地插入她的胸膛,攥住了她的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憑什麼?憑什麼……對我?】
後面是一團看不清字跡的血色,糊成了一片,由於時間的推移,已經發黑。
向來以賢后著稱的女人面容扭曲,原本冷靜非常的面具被撕碎,胸脯是大面積的藥水,像是潑開暈染的鮮血。
精神被藥物潰散,她恨極了那人「情深意切」的眉眼,讓她作嘔。
只有在藥效稍微消退下,她才能找回些微的理智,揪住眼前人的衣襟,眼眸泛著冰霜。
「裴鳳鳴,你要殺就殺,你如今這個樣子只會讓我噁心。」
「當初把你帶回郝府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愚蠢的決定,」她的力氣極大,即使被長時間的軟禁用藥,眼前的帝王也很難掙脫她的束縛,她死死地盯著那雙眼睛,有的只有刻骨的恨,「你以為我不知道鶴至那件事是你的手筆?通敵叛國,呵——」
她閉了閉酸澀的眼睛,隨後睜開,「你嫉妒了他半輩子,到頭來你得到了什麼?你害死了他,害死了彩霞,我每天日裡夜裡都恨不得將你啖血食肉!」
她聽見眼前人同樣惡劣的話笑了,「我喜歡他?你哪隻眼睛看見了我喜歡他?就算我心悅那又怎樣,與你何干?」
暴怒下的帝王看似可怖,但在郝峋眼裡卻極為可笑。
直到那難聞的藥物被再次被灌入咽喉,她的思維再次渙散。
「……峋兒,你愛我嗎?」被她撓花臉的帝王將她攬入懷中,親昵地貼在她滿是疤痕的臉頰,痴痴地詢問。
「我恨你。」
帝王臉色驟變,胸膛被貫穿的疼痛讓他幾乎沒反應過來,他低頭,便瞧見原本該被藥物裹挾的女人正握著不知道從何處得來的匕首,向他捅來。
他不敢置信地捂著胸膛,鮮血不斷地湧出,模糊了懷中人的臉。
那張在飲過藥後,並沒有紅潤的臉蔓延著不祥的黑,他才發現連夕日那雙明媚的眼眸,不知在何時已經爬滿了血絲,泛著死意的灰。
顧不得失血,裴鳳鳴徒勞地將她摟得更緊,「峋兒,峋兒!」
直到死,懷中人都是帶著對他濃烈的恨和滅頂的殺意。
可惜。
到底還是被藥物所影響,刀鋒偏了一寸。
裴鳳鳴在抱著人枯坐了良久,直到失血過多暈厥。
再次回到暗室時,那個被他安放在石棺里的人沉默著。
他想要跳進去和她歇在一起,卻在她懷中摸到了一本日錄。
他緩慢地翻閱著,直到最後空白的一頁。
裴鳳鳴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原本想要撕碎的手一頓,最後將它收進了衣袖。
翻身跳進了石棺里,像才成婚的那段時間,將腦袋輕輕地放在石棺人的懷中,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至少如今,你只屬於我了。
77
第77章
◎他……哭了?◎
日錄被緩緩合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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