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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懷硯坐在暗閣所處的位置上,自從真面目暴露在眾人視線下後,他便將那帷帽放在了一旁。

黑眸從方才同他比試的阿骨打身上划過,又落在了不遠處少女那張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臉上。

最後緩緩轉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卻沒料到,那雙鳳眸正饒有興致地看向他這處。

兩人視線相撞,他放在桌案下的手微微攥緊。

「你是真瘋了?」邵聞臉色發白,咬牙切齒,「我剛才差點以為那位要對你動手。」

身旁的人一動不動。

「……」

歌舞聲壓過了眾人聲音,邵聞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你就不怕嗎?」

原本緊繃的身子一松,垂眸轉了過來,「怕?」

「你我都清楚我們此行的目的。」

不論成功失敗,都會成為罪人。

失敗所帶來的隱患居多,但得手後所面臨的是能夠預想到的紛亂。

而這連帶的結果,可能會影響整個大晟的變局。

閣主的決定並不是他們該質問的,但刺殺匈奴使臣,更是如今單于的大王子,一旦他在大晟境內遇難,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匈奴那邊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而邊關的老百姓,必然會受苦。

如今大晟的兵力外強中乾,只有冠軍侯留下的一脈勉強勝任,但自從那件事過後,帝王的漠視,同行的打壓以及百姓們的謾罵,所有與冠軍侯有關的士兵將領們都不得不避鋒芒。

甚至數次在立戰功時被搶奪功勞,試圖反抗也只會得到一句賣國賊的徒勞。

旁邊的人身為冠軍侯之子,邵聞不相信他能做到毫無波瀾。

周懷硯確實無法做到無波瀾,但同樣閣主的命令對他們而言,同樣無法違抗。

尤其是,在臨走前,閣主給了他很難拒絕的理由。

——若能成功,那麼他便能讓冠軍侯一事翻案重審。

屆時,他便能親自找到當初那件事的前因後果,重新找回丟失的記憶。

他當然不會將此事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閣主身上,但這到底是一個機會。

一個真正能夠探尋到底的機會。

周懷硯垂眸,看向乾淨的雙手。

只覺滿手血腥,在暗閣的日子裡,他為了完成任務殺了不少人。

他這樣的人本就不是什麼好人,更不會在意任務外其他人的死活,他只要能得到想要的便足夠了。

足夠了,不是嗎?

他忍不住去看那身著華服的少女,那雙眼眸正低垂著不知道在想什麼,與他一樣,並沒有去看那些歌舞。

他想到了之前少女在面對他的冷漠情緒的失望,以及那碎片似的記憶夢境中,有模糊的手摸了摸他的頭。

那無奈的聲音明明是對他,卻像是在說著另一個陌生的人。

「硯兒,你不能救所有人,不論是嫉惡如仇亦或者懲惡揚善都是好事,但那不是你不顧一切的理由——」

模糊的身影蹲下,「娘親知道你想成為大英雄,超越你父親,但那也是有限度的,你也不想成為面目全非的小花貓將軍吧?」

大英雄……

嫉惡如仇。

周懷硯有剎那的恍惚。

那是曾經的他嗎?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現如今的他,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不會是什麼英雄。

70

第70章

◎總比某人看傻眼好◎

編鐘聲典雅,融入殿中。

眾人推杯換盞,數道美食目不暇接。

隨著宴會的越加靠後,朝暮殿內外的氣氛也也逐漸鬆弛輕鬆起來。

年長的官員們帶著妻兒,年輕人穿梭在席間。

從一開始怕陛下的問責,但見他只是出神地盯著面前的酒盞,在偶有熱鬧時在懶洋洋地抬眼過去,甚至有幼兒不小心摔倒在他面前,他也是挑眉笑著逗弄幾句。

眾人便大著膽子,歡聲笑語間,百官們褪去了那面聖的拘謹,甚至有吃醉了酒的武將,讓殿中表演的舞女下台,把自家孩兒推了上去,讓大大方方展現將門風采。

被推上去的少女跺了跺腳。

武將旁邊的文官睜大眼睛一看。

這,這不是自家閨女嗎,什麼時候成那武將孩兒,還一展將門風采。

吃醉酒的二人看不對眼,開始爭論被推上的究竟是誰的孩子。

李傲玉氣壞了,方才不過是想要趁父親不備,去找荷兒玩,結果走到半途,便被那醉醺醺的武將拉住,讓她上台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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