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使者聽到了非常微弱的裂帛聲。
一開始,使團都沒明白髮生了什麼,整團的人呆滯地看著菲斯的手心。
直到菲斯開始撕扯上面的羽絨,潔白的絨毛揚向空中,如雪花一般簌簌落下,使者們才猛然驚覺。
他竟然將聖物——天使羽毛撕了!
使團當場就炸鍋了,幾個騎士七手八腳地上來按住了菲斯,好幾個人撲在地上,發了瘋一般地撿那些散落的絨毛。
「哈哈,你們重視這根羽毛嗎?我的羽毛,我想撕就撕了——!」菲斯自暴自棄地大笑道,眼中卻含著淚光。
「啊啊啊啊啊——」為首的使者崩潰大喊著,卻不知該吼些什麼內容,只能用喉嚨大聲發泄他難以消化的情緒,震得樹上的積雪都要落下來了。
他的手指插進泥土,將七零八落的羽毛小心翼翼地捧起,又去接那些還在空中飛舞的羽毛,恨不得伸出七八隻手來。然而,菲斯撕扯得狠,有些絨毛細小,他再怎麼也接不過來,瞪得雙目赤紅,眼中滿是絕望。
人類的聖物、教廷的驕傲、傳說的證明……就這樣在一個小毛孩的手中灰飛煙滅了……
他心中的崩潰仿佛將整個世界撕裂,一切的榮耀與信仰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如此重大的失誤,他的人生也走到了盡頭。王國和教廷都會責難他,他的命恐怕都要丟在這上面。
路茵哈哈大笑,把沙拉嘩嘩往嘴裡塞,清脆的菜葉在腮幫子裡迸發出鮮嫩的汁水。
人類方兵荒馬亂,雞飛狗跳,折騰了好長時間才終於穩住局面。帶頭的使者已經有些瘋了,口中念叨著無意義的詞語,連口水都流出來了,卻恍若未覺。
他的副使扶了扶他,沒能把他從地上扶起來。
路茵假惺惺道:「哎呀,使者大人這是怎麼了?不會是受驚過度了吧?瑪莎,快拿點藥來!」
「不勞閣下費心了,我們這就……」副使為自己這邊的丟人行為感到焦頭爛額,恨不得早早插翅飛走,卻在看到瑪莎拿出來的藥物時,眼睛都直了。
——霧絨花?!
在這深冬,這株霧絨花居然剛剛凋謝,結出了種子,藍藍的一團,正是藥性最強的時候。
這怎麼可能?這太不合理了!
「這株霧絨花就贈予你們,我這裡還有很多,如果你們需要的話可以再找我購買,可以用食物來換。」
瑪莎將霧絨花捧到了使者面前。
要送給他們?!
還有——惡魔說什麼,她還有很多?
怎麼把霧絨花說得……像普通野草一樣?
副使的表情之呆滯,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瑪莎,儘快讓使者大人服藥,可不要落下什麼毛病。」
「遵命,閣下。」瑪莎應了便要伸手去抹霧絨花的種子,卻被使團立刻制止了。
「請等一下!」副使的聲音稍顯變調,他制止瑪莎的手都在顫抖,「這麼珍貴的藥草……用在……」
他不敢直言不要用在自己上司身上,心中卻覺得這實在是暴殄天物。
觀使團其他人的神情,也十分認同。
使者固然高貴,可這是霧絨花,必須完整地帶回去獻給國王。
怎能在這裡就將其用掉呢?
可如果不用,惡魔還會不會贈送給他們?
要將其吞下並完整地帶回……得用什麼理由呢?
使者的腦中思緒急轉。
到底是一國使臣,他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個說辭。
「霧絨花的藥性強烈,我們須得讓教士們給出合適的服用方法,萬萬不可浪費了藥性,這樣才能不拂了閣下的好意。」
非常完美的理由。他簡直在心裡為自己叫好。
路茵果然鬆口了,「既然這樣,你們就將使者帶回去,趕緊為他醫治吧。」
副使一陣狂喜,這下沒有保護好天使羽毛的責任也能減輕幾分了!
說不定把責任推到使者身上,而霧絨花的功勞都是他的,他還能踹掉上司獲得晉升呢。
使團把散落的天使羽毛殘骸放入原本準備的精緻的匣子,又命人用最鄭重的姿態接過霧絨花。
隊伍打道回府。
菲斯像階下囚一般,被幾個人牽制著拖走,但他看著瘋掉的使者,眼神卻流露出幾分快意。
大戲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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