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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實終於正眼瞧她,她的手指上沒戴戒指,耳環和項鍊倒是一等一的耀眼,他在心裡衡量要不要為了多喝幾杯酒而跟她繼續胡扯下去。

「什麼錯誤?」他問,拿起另一杯伏特加,讓喉嚨保持灼熱,「我能說出一個,被已婚女人搭訕算一件。」

柳夫人一頓:「我沒說我結婚了。」

「哦,丈夫跑了也差不多。」

「你這樣容易得罪人。」

伊實一笑:「酒是好酒。」

他難得克制住了貪杯的習慣,塞了幾顆夏威夷果進嘴裡,發出格楞格楞的咀嚼音,聽起來就像穿著陳舊的皮靴踩在通往閣樓的木頭樓梯上。

第54章 要來的不是你老公,我走……

這棟大樓的夜晚長得要命,一幕結束了下一幕立馬接上,如果沒有針對審美疲勞的抑制劑,所謂微笑到頭來全是逢場作戲而已。過了一小時左右,伊實逐漸犯困,就地打上一盹刻不容緩。至於柳夫人「眼界狹隘」的高調勸說,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在大腦皮層滑過,相當的意識流,社交的重擔他從未挑起過。他闔上眼,心裡門清,或許等他再次看見黎明的時候,他的某些頭銜已經被炒魷魚了。

李喝了很多酒,他原本沒想沾酒,經紀人是他司機是他,一邊胡編亂造一邊賠笑臉的也是他。柳夫人和主理人委婉地回絕了讓伊實參加冬日時裝周的資格,這很嚴酷,說明他再次竹籃打水一場空,正規教育偏離了原有的軌道。

而他沒辦法把氣撒在伊實身上,正如守株待兔的農人不能怪罪遲遲不出現的兔子,更別說他鄙視農人又想當農人,所以他只好喝悶酒,為了喝回本一粒花生米也不捨得摻合。

直到凌晨三點鐘,李被攙扶著坐上計程車,在車門關閉前他神智不清地扯住伊實的衣領,拳頭緊緊地攥著,反覆嘟囔:「我的車子,停車場,要交很多停車費。」

「鑰匙給我,我找人把那堆破銅爛鐵弄出來。」伊實掰開他弱不經風的五指,誰料他一隻手被掰開另一隻手又抓了上來。「鬆手。」他說。

李的半個身子靠在車門上,明明連頭都抬不起來了,他卻死活不放手。

「我還以為我終於幸運了一回呢。」他對著大地感嘆,潛意識裡他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料稻草其實是荊棘,「我還不夠努力嗎,我都做到這份上了?你能不能可憐可憐我?我太想成功了,可每次都差一點點。我媽說我做事太老實,難聽點就是笨,不肯走關係讀名校就算了,工作了也不知道討好顧客。我錯了啊,我這不是學會了嗎?鐵骨錚錚都是放屁我明白了啊,我這不是學會了嗎?為什麼還是辦不到?」

沾滿酒氣的中文更不好懂了,伊實只能從他的哭腔判斷出來這些話應該是在抱怨。伊實伸手摸進他的口袋,掏出鑰匙,隨後施加了一點蠻力,總算完成了殺人拋屍的任務。車門一關上司機立馬踩下油門一騎絕塵,那句「吐車裡兩百」消散在夜色和李的眼淚里。

在那之後,李單方面和伊實冷戰了整整一周,所有關於伊實的活動都交給了見習經紀人和助理。這片職場規訓他的方式,他無意識地傳承了下去,成為巨大輪迴中一個終會變得鏽跡斑斑的零件。

伊實拍完雜誌去花店買了一束紅玫瑰,花瓣上還奉著水,他捻下一珠,拭在舌尖,不確定到底是花甜,還是煙抽多了嘗什麼都甜。他抱著花束坐公交,確切地說站公交,由於體格高大,懷裡還有一抹艷麗之色,他引人注目到後視鏡里的那對眼睛也沒放過。

他記憶力很好,走過一遍的路能自己走第二遍,於是站在房門前,他摘下口罩,摁響了門鈴。

穆里斯透過貓眼率先被那束玫瑰花亮了一眼,她結結實實地咳嗽兩聲,戴好口罩後打開門。

「為什麼又來了?」她問。句式奇葩,配上蒼白的額頭以及沙啞的嗓子,像一出哥德式連環畫的台詞。

「為了照顧我流離失所的寶貝。」伊實說,晃了晃手中的玫瑰花,「再試試羅曼蒂克的招數可不可靠。」

穆里斯的喉嚨十分癢,「沒人參加葬禮拿的是玫瑰花。」

伊實彎下腰端詳她露出來的一雙眼睛,問:「昨晚沒睡好?」

「不止是昨晚。」穆里斯錯開一條道,讓眼前的大件進門,否則鄰居要有意見,投訴她占用公共資源。

茶几上的筆記本電腦在昏暗的房間裡泛白光,在頂光發威的一瞬間暗淡下去,一併帶走穆里斯的工作氛圍。她喜歡在陰暗的角落被指認為蛀蟲,最後以益蟲的身份亮相,只剩這麼點可憐的野心了。

「晚餐?」伊實環顧一周。

「還沒。」

「看來你沒搞清楚重中之重是什麼。」

穆里斯上前抱走他的花,尋找可以放的地方,一邊說:「沒有那種東西,我只知道,你不能在這久待。」

「為什麼?」伊實跟著她在房間裡繞,「你要把它放洗手間嗎?丟進馬桶里衝掉?」

穆里斯反應過來她有

點兒暈頭轉向了,最終決定把花放在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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