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左手,他握住,手很大,尾指能勾到她的無名指。一觸即離。
「怎麼稱呼?」穆里斯問,慢慢恢復過來。
對面答非所問:「從你走進來開始,你就一直盯著我。」
「……」穆里斯耳根微紅,長發的安全感在這一刻雪中送炭,她緩緩地說:「你和我以前的一個朋友長得很像。」
他聞言挑了挑眉,這個神態再次攻擊到她的記憶深處,甚至大有覆蓋的趨勢。穆里斯拒絕任何人取
代她的伊實,所以將目光投向一旁低頭看手機的小萊身上,她的模樣像是在處理公事,太好了,職場中臃腫又掃興的氣味使穆里斯冷靜。
「Whatkindoffriend」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穆里斯聳聳肩,胡謅了一個容易改編的角色:「只是朋友,吃過幾次飯。」
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微妙地提了提唇角,笑聲很輕,隨後站起身,居於比招牌模特還要招牌個十幾公分的海拔,臨下說道:「我去換上他們的衣服。」
「請便。」
穆里斯目送他的背影,心臟慢了半拍。
直到這一幕,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麼自私。那麼多年其實她早就忘了伊實長什麼樣,沒有照片她根本不可能憑藉做夢就能保留那張臉。她仍舊有缺陷,直至今日她也還在吃藥,只吃一種好讓人睡覺的藥,她以為這就算是沖洗舊照片了,錯了,她還是忘記了。
她還是忘記了。
穆里斯半闔眼皮,倚靠在沙發背上,和小萊說稍微休息一會兒。不出三分鐘,更衣室的門被打開,探出一顆頭。
「誰會打領帶?」
他是對著穆里斯問的。沒有誰。向日葵只會向著太陽。他分明問的是,她會不會打領帶。
早就說過了,夜視儀摘不下來。
穆里斯走過去,本想在更衣室門口做完這件好人好事,但他故意少根筋地往後退。
見她不繼續往前走,他攤開勾著領帶的手,語氣落落大方:「怎麼了?過來啊。我不會。」
穆里斯沉吟片刻,走了進去。是的,因為這張臉她會寬恕他一次。她沒見過伊實穿西裝的樣子。
她取過領帶,材質感人,像介於固態和液態之間的雲層。
「請低一點頭。」穆里斯說。
他照做,目光寸步不離,從她的眼瞼描摹至臉頰上的絨毛,至一絲乾裂的嘴唇。
「晚上有空嗎?」他問。
穆里斯往上一瞥,拉緊領帶。不會寬恕他第二次了。
「沒有。」她說罷,鬆開手,卻反被滾燙的掌心握住。
「你有。」
伊實當不了偽裝專家,他沒有這個天賦。
他在穆里斯不停放大的瞳孔里看見自己不合格的隱忍,他重複道:
「你有,穆里斯。」
第46章 對你來說只是場艷遇而已……
線索在一澤水汽中消失的無影無蹤,穆里斯確信有什麼在背後捉弄著這一切。她合不攏的唇畔微微顫抖,纖細的手腕完全脫力,危急混亂中慣有的解離時刻也離她而去,她什麼也思考不了,一萬個「算了」孕育出來的複雜情緒攫搏了她的全部身心。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她費勁千辛萬苦才否定掉的人,帷幕揭開後發現原來被否定的是她自己。
伊實慢慢扯開規整的領帶,帶著穆里斯的手摁在上面,如倒帶的影像,滾燙的心跳終古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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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擅自為對方找的藉口通通崩塌,穆里斯想不通,她總傾向於事物朝著離開的方向流逝而自圓其說。
「But……How?」
伊實從她的身側越過,走去將虛掩的門關緊,一邊說道:「把你今天剩下來的時間都交給我,我就回答你。」
穆里斯沒法拒絕,水位已經淹到脖子了,而她的腦袋一團漿糊,有太多想問的,同時又擔憂著被問到她所不能解答的問題。她不正常,樂意腳下是獨木橋,前提是沒有人過問。
伊實當著她的面開始脫衣服,穆里斯心尖一緊,連忙轉過身,不料背面就是鏡子,除了精實的軀幹外,還有一張緋紅的臉也一併浮現。
她低頭看腳尖,今天穿的靴子居然沒有鞋帶。身後傳來幾聲尖酸的調笑,她的雙頰更熱。
「幾年時間你淨學會了大驚小怪。」伊實說,絲毫不顧褶皺的風險將西裝褲拋開,不緊不慢地穿上原有的休閒褲和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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