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重點,」伊實放大圖片,聚焦在俯視角度下的特羅姆瑟風景,「這,才是重點。明天送你上去瞧瞧。」
「我一個人嗎?」
「我們。」
「求你別拍照。」
布魯克和酒一起來到,他後面跟著面容憔悴的克洛伊,待在一個死氣沉沉如深不見底的崖洞一樣的地方,她一天一天地凋謝。
克洛伊坐在我的對面,茶棕色的眼眸纏繞在葡萄架上蜿蜒朝我看來。布魯克要來酒單,在指名酒之前,克洛伊竟先一步指名了我。
「讓我和她單獨喝一杯。」她說。
伊實用杯底敲了敲桌面,「這兩杯都是我的,她不能喝酒。」
克洛伊掃了一眼周圍:「人這麼多,你用得著防備我嗎?我已經沒有辦法和你溝通了,好像我是你什麼仇人。還有你——」她盯住我,「欠我一個道歉,因為你,我平白無故挨了一頓罵。」
伊實又想說什麼,被我打斷:「好啊,只要你不介意沒人和你碰杯的話。」
我撓了撓伊實的手心,告訴他我在約談之事上從不做軟蛋,也不想老是被誤解為晦氣的代表。
男人們移去別桌,但留了一塊魚漂,時刻關注這兒的動靜,害得克洛伊對我憐憫至極:「你徹底失去了自由。」
我沒否認,不過上升到自由略有誇張,我頂多是有期徒刑,現在我表現良好,有減刑的希望,別瞧不起誰。
我手托著下巴,關心她浮腫的黑眼圈:「你看上去沒睡好。」
克洛伊翻了個白眼:「因為有個瘋子把我的安眠藥全吃了。」
我摸了摸鼻尖,抱歉道:「是我考慮不周。」
克洛伊纖細的手指捏起酒杯上的青檸片,丟在桌上,隨後抿了一口酒,不似那晚的威士忌一樣滿意,只能算湊合。
我從麋鹿手提包里拿出一張衛生紙遞給她,她露出那種見到暴發戶吃路邊攤的錯愕表情,問我:「這是什麼?」
我掐了把麋鹿吹彈可破的臉蛋,解釋道:「我們剛剛去了紀念品店。」
「所以你就要了這個?」
「還有幾張明信片和維京人冰箱貼。」
「白痴。」她罵我。
我很無辜,心想她不會是罵不過伊實所以就拿我當替罪羊吧?
「趁他還愛你的時候多要點,白痴。」克洛伊疲憊地說道:「不然你最後一無所有,想討杯酒喝都得找個藉口。」
不是替罪羊,是擋箭牌,我是她吃上好飯喝上好酒的救濟糧。那麼性質就不一樣了,我的紳士風度油然而生。
「你一分錢也沒了嗎?」我問。
「沒了,布魯克替我買了飛機票,明天就走。」
「回到洛杉磯嗎?」
「回到地獄。」
「克洛伊,」我把一塊冰箱貼放在她面前,「這個值九十八克朗。」
「?」克洛伊不以為意,「你在開玩笑,它能換什麼?」
「能換一個好覺。」
克洛伊愣了愣,餘光從我的禮物上移開,舉杯喝酒。她沒說不要,所以我沒收回來。
「還是那句話,」她往伊實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偏頭盯著我,說:「我失去的你也會失去,不過時間早晚的問題,我在給你忠告。」
「How?」
「你們之中有一個移情別戀,就算沒有移情別戀,也遲早相看兩厭。」
「遲早是什麼時候?」
「幾個月,一年,三年,不超過七年。」
「幸好,」我比出一個手勢,「對我來說七天就夠長遠了,我的腦子想不到那麼遠。」
克洛伊輕哧:「你就沒想過再也沒人來救你的話,你該何去何從嗎?」
「我的每一次自殺都沒期待被救。」
「因為你現在還活著,所以這麼說。」
「可能吧。」
我還做不到身處安逸之中對安逸本身落井下石,考慮染料之前我更願意先考慮我是怎樣的布料。與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且分秒不差,形影不離且互相傷害的人,是我自己。這個世界死亡的次數比我多得多了,也沒有變好,而我每死一次,又活過來的時候,世界能殺死我的武器就少了一樣。<="<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