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照對定遠侯府的景致確實沒興趣。
可傍晚時分與林苒並肩在這府中散步則是別樣的意趣。
夕陽餘暉灑落天地,鵝卵石小道兩側的花木悄悄被鍍上一層橘黃色的光。掛滿橙紅柿子的柿子樹上停留著許多鳥兒,在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里相繼驚飛而去。
待隨林苒步入定遠侯府的小花園,蕭照朝遠處望一望又掃視兩圈近處的風景,確認一件事。
「府里因何種得這麼多櫻桃樹?」
憑著一路閒逛過來的印象,定遠侯府隨處可見櫻桃樹。
想來不是隨性而為,是有特別原因。
「記得太子妃在東宮時也曾在櫻桃樹下逗留,甚至為只貓兒爬上樹,本以為……原來不是。」蕭照想起之前的幾樁小事,那時他以為太子妃是想吃櫻桃了,特地命陳安送過一筐新鮮櫻桃去承鸞殿。
「因為娘親喜歡。」林苒言簡意賅為他解惑。
蕭照眉心微擰:「那時太子妃在櫻桃樹前流連不去,是思念娘親?」
林苒忍笑,搖搖頭,卻說:「太子殿下今日說起這一樁事,妾身才明白那時太子殿下為何忽然命陳公公送櫻桃。」合著是以為她嘴饞了。
不是睹物思人那便是有其他的因由。
蕭照深深看林苒一眼,兀自一笑,她不願意多提,難道他在這定遠侯府里會打聽不出來嗎?
「倒是讓太子妃笑話了。」蕭照隨意道。
心情不錯的林苒卻莞爾說:「妾身那時才是忘記告訴太子殿下。」她頓一頓,扭頭看著蕭照,唇邊笑意愈深,「櫻桃很甜,我很喜歡。」
櫻桃很甜,我很喜歡。
一字一句聲聲入耳,蕭照不爭氣一顆心怦怦直跳,險些按捺不住心底噴涌而出的那股愉悅之情。他看見落日照在林苒的面龐,晚風撫過她頰邊散落的髮絲,那樣美好的一個小娘子。在這個仿佛稀疏平常的瞬間,他清清楚楚意識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是從哪一刻開始無從探究,但於此一刻,他清晰感知到這樣一件事——他是心悅她的。
……
離開小花園,蕭照送林苒回荼錦院休息。
他藉口有要事與定遠侯商議,又暫且從荼錦院出來了。
林苒沒有追問是什麼事,也沒有去多想蕭照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畢竟有事才陪她回府省親很說得通。
太子走後,林苒讓人準備熱水,而後在春鳶宜雪的服侍下避著肩膀的傷沐浴梳洗。從浴間出來,太子未歸,她獨自坐在窗下發了會兒呆,打過兩個哈欠,順便將等著太子回來的念頭打消,正準備先行歇下,太子便從外面進來了。
與她同住荼錦院無疑是太子自己的意思。
回來之前已經安排下去,林苒不會在定遠侯府折損他顏面,何況她不想讓爹爹和哥哥掛心。
「太子殿下回來了。」
林苒壓下困意起身迎上去,「妾身命人備下熱水,殿下可要先去沐浴?」
蕭照看出她睏倦:「太子妃先歇息吧。」
說罷,自去浴間。
太子待她小意體貼是常有的事情,林苒習慣了,不覺得有不對。但她沒有先歇息,一直耐心等到蕭照沐浴完畢,她才同他一道躺下休息。
這是林苒的閨房,一應陳設用什與東宮自是不能比的。一張床榻,兩個人並排躺下便挨挨擠擠,不如一個人睡自在,也不如承鸞殿那張大床舒坦。好在林苒沾上枕頭便昏昏欲睡,根本顧不上這些,唯一念頭是速速去赴周公的約。
偏偏躺在她身側的太子非要拉著她說話。
「孤都已經知道了。」
「終有一日,太子妃也會有屬於自己的那棵櫻桃樹。」
半夢半醒的林苒聽清楚蕭照的話,然而思緒遲鈍,遲遲反應不過來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在睡意朦朧里抬手虛虛拍了下蕭照手臂含糊說:「多謝太子殿下……」
蕭照見林苒幾乎合上眼,明白自己對牛彈琴。
他姑且放棄,沉默下去的同時聽見耳邊傳來輕淺的呼吸聲,又笑了。
回定遠侯府的第一日,林苒一夜好眠,醒來發現太子如在承鸞殿時那樣早已起身,沒有在意,自顧自賴床。靜靜在床榻上躺得片刻,逐漸回想起昨夜睡著之前太子似乎同她說過些什麼,她努力在腦海搜尋記憶,依稀記起「櫻桃樹」幾個字,愈發糊塗。
「太子殿下呢?」
林苒懶散伸手撩開帳幔,問走上前來聽候吩咐的宜雪。
宜雪遲疑了下,湊上前低聲道:「太子殿下晨早同二公子比試過一番箭術,回來以後便獨自去了書房。」
書房?
林苒怔一怔,醒悟太子去的是她的書房。
「太子殿下在妾身的書房做什麼?」
即刻起身洗漱梳妝,林苒匆匆趕到自己的小書房,將蕭照堵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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