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瞧過妾身的身子,可就當真沒得選了。」林苒眼帘輕抬,含笑道。蕭照面不改色,如之前那般一手舉著夜明珠湊過去:「難道太子妃覺得孤負不起這個責任嗎?」他另一手小心拉開她的衣領,動作很輕將衣裳層層剝下林苒肩頭,那處傷口便暴露在他眼前。
傷口不深,故而尚未包紮,單單以傷藥止血。
因此依舊可以分辨得出傷口的大致情況。
雖然沒有正經確認,但蕭照知道,在自己肩膀同樣的位置也有傷口。
他能感覺到傷口傳來的疼。
太子妃傷得不重這一點他十分清楚。
檢查傷口並非擔心有所隱瞞,而是須得親眼仔細確認情況——因為他們性命相連,他得掌握更多的信息。
他一直好奇。如這般因林苒而出現在他身上的傷口,倘若不去特別處理,會不會因為林苒的傷口痊癒而跟著治癒?之前林苒沒有受過什麼傷,他也未曾留意到有關這一點的特別之處。今日既已如此,正好藉機加以確認,以便應對以後可能出現的情況。
半晌,蕭照動作很輕,小心幫林苒將衣裳重新整理好。
林苒又問:「殿下瞧明白了嗎?」
「嗯。」蕭照淡定應她一聲,收起夜明珠,在林苒繼續發問之前先一步轉移話題道,「奚鶴鳴今日為太子妃擋箭,救主有功,太子妃有何想法?」
「殿下這話問得倒奇怪。」
「既然殿下說他今日救主有功,妾身又能有何想法?」
林苒似不解,又故作沉吟。
「但殿下一向明察秋毫,不知是否殿下發現什麼特別之處才有此一問?」
蕭照斜眼覷林苒,辨她語氣了悟太子妃沒有為奚鶴鳴感動,心裡頓時舒坦許多。談及昔日故人為她擋箭全無熱淚,絕非太子妃不良善,顯而易見,只能是因為太子妃對今夜之事確有一些獨到想法。
且這一次太子妃不想先袒露自己的見解。
是想要他來拋磚引玉?
蕭照幾不可見扯了下嘴角,如林苒一般做思忖狀:「若說特別之處……」
林苒眼中流露好奇,認真聆聽,他便幾個字故意說得極慢,待話音落下,金輅車偏也穩穩停下。
「好了,晚些再說。」一句話打碎林苒的好奇心也令她不滿皺眉,蕭照失笑,掐一把她軟軟的雪腮,率先下得金輅車。他立在金輅車邊朝林苒伸出手,「太子妃有傷在身,孤抱你。」
林苒呵笑,依舊不客氣將手遞過去。
今夜一場刺殺驚險刺激,不知多少人仍驚惶不安,太子殿下卻淡定得緊。
想來如是種種,幾乎在他掌握,這會兒才能這樣平靜。
難怪白日裡在鳳鸞宮太子說唯恐她醉酒。
呵。
林苒被蕭照橫抱回承鸞殿。
入得殿內,蕭照便吩咐春鳶宜雪服侍太子妃梳洗,又吩咐宮人在偏殿備下熱水,自去沐浴。
春鳶和宜雪未曾隨林苒去長公主府赴宴,今夜發生的事她們尚不知情,但她們跟在林苒身邊已久,在見到她時,立刻覺察出氣氛沉重,猜出今日赴宴多有不順。得知林苒身上有傷,印證猜想的同時她們更是心驚肉跳、後怕不已。
「竟有人如此大膽包天,敢設計在長公主府里行刺太子妃?!」春鳶一臉憤憤,為林苒抱不平,「這樣的逆賊,非得立刻揪出來殺雞儆猴才行!」
宜雪一面替林苒寬衣一面說:「幸而太子妃無什麼大礙,便是最好的。」
當瞧見林苒肩上的傷,她目光一頓,咬咬牙道,「但若明日能將那逆賊揪出來拷打便更好了。」
「這些事自有太子殿下操心。」林苒淡淡一笑,語氣平和,「你們且先服侍我沐浴更衣再來氣惱。」她在長公主府動過手,加上被那個小丫鬟潑得滿身茶水,衣裙也髒污了,因而這會兒只想先行沐浴梳洗,讓自己變得舒服一些。
「是。」
宜雪連忙應下,對春鳶使個眼神,兩個人不再多言,專心服侍。
沐浴時,林苒反覆思量著長公主府後花園發生的種種。
尤其是奚鶴鳴彼時以身為她擋箭又閃躲不及被迫挨下黑衣人一刀那一幕。
在回來東宮的路上,太子問她有何想法。
她避而不答,可無論是發問的太子抑或是她,他們心知肚明,彼此都覺出其中或許有古怪。
古怪在何處?
太子的心思有待確認,於她而言,是她所了解的那個奚鶴鳴不該會做這樣的事情——奚鶴鳴是在軍中歷練過的,是年輕將士里的佼佼者,許多事會比旁人更為敏銳。譬如她清楚暗處有弓箭手,隨時可能出手,奚鶴鳴怎會不知?若他知曉,又為何當時會選擇以身擋箭這種自傷八百的方式救人?
但這不是實證,不能用來作為對奚鶴鳴下判斷的依據。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