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仰面,笑容燦爛望向她的便宜夫君。
隨即伸出手扯住蕭照衣袖撒起嬌:「好不好嘛夫君?」
剎那如在餛飩小攤時再次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蕭照:「……」
只是很快蕭照明白過來,此時此刻,林苒冒出這樣一句話,並不單單是「反擊」他的調侃。因而幾息時間,他低頭去看林苒,嘴角揚起:「好。」
太過溫柔的笑落在林苒眼裡滿是不對勁。
然而這之後她卻未在蕭照身上發現其他任何異常,那個笑仿若是她錯覺。
太子如她所言,將這些簪子首飾悉數買下來。天降一樁大買賣的小販大喜過望,吉祥話一籮筐一籮筐往外抖,連同那位娘子也帶著小小娘子來對他們道謝。最後他們便是在一陣感謝里離開的這個地方。
難得遊玩,林苒懶怠去猜蕭照心思,依舊興致勃勃閒逛,一路逛到東梁河畔。
蕭照不提買簪子的事,她也不提。
直到上得一艘不知太子幾時備下的畫舫,林苒忽而聽見他問:「太子妃買這麼多簪子,是想起侯夫人?」
將巧果擱在茶几上的林苒聽言看向蕭照。
她後知後覺太子之前那個不對勁的笑到底是怎麼回事。
今時今日,林苒仍未想明白為何那一日自己會做出那麼蠢的事情,她甚至想過是否自己潛意識裡對太子是有所信任的,才會一杯杯酒下肚,才會酒後吐真言。
但已經丟過臉了,覆水難收,多想無益。
若能騙得幾分太子柔情,或許他日會演變成「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於她不見得是壞事。
林苒擺正心態,便不避諱舊事,點一點頭:「嗯。」她平靜說,「太子殿下也知,妾身記得的那些無非是些小事。小時候懵懵懂懂,自然不覺得,如今回想起來,這點點滴滴便是最值得懷念的。」人活一世,最貪戀的不正是些溫情麼?
將簪子全部買下亦不能令這家人在一夕之間變得富有。
但值此佳節,一樁好生意讓他們添上幾個菜,和和樂樂吃上一頓飯總不是問題。
她喜歡那對母女相處時所散發出的氛圍。
那一種溫馨也與貧窮富貴無關。
嫁入東宮已有一些時日,她沒有覺得自己過得不好,可這樣看似不起眼的東西也是她在宮裡難以感受的。只是這些話不必非說給太子聽。
蕭照腦海回想起林苒醉酒那日的事。
儘管醉酒,可說起小時候那些,她的一雙眼睛格外亮,一顰一笑無比純粹。明燦的笑容不因其他任何原因,只因那是讓她感到高興的事情,這大約也是她方才瞧見那樣一幕便心有感觸的因由。
「孤沒有見過她。」思忖中,蕭照開口,「也不知她是何種模樣。」
林苒偏頭去看太子,此刻並未從他臉上看出太多情緒。
「太子妃想說什麼?」蕭照淡淡一笑,執壺替兩個人各自倒一杯茶水,「母妃因難產離世,彼時她又不過是個小小的寶林,不曾留下一副畫像也不奇怪。」
同太子母妃有關的事情,林苒依稀知道些許。
據說太子母妃原
本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一朝承恩,懷有身孕,才被皇帝陛下納為妃嬪。
林苒想,那些年月皇帝陛下身強體壯,大約不曾想過自己會只得太子這一個皇子。六宮美人繁多,顧不上那個小宮女也是有的——再後來太子母妃難產離世,太子被皇后娘娘抱去鳳鸞宮養著。
「殿下也會覺得命運不公麼?」
望得蕭照片刻,林苒收回視線問他。
「孤已經得到足夠多了。」蕭照不緊不慢飲一口茶水,平心靜氣,「固然有遺憾,但想來這世上難有完美之事。若孤抱怨命運不公,旁人又當如何自處?」
他知道林苒指的是他雖為太子,但從未能有機會享受父母疼愛。
可於他來說,眼前坐著的太子妃便是被他強娶的,即便他有不得已的原因,林苒也是被牽連進來的無辜。
思及此,蕭照擱下茶杯,似不經意問:「太子妃呢?」
她會不會覺得嫁給他很不公平?
「嗯?」林苒本以為太子問的是她母親早早病逝是否令她覺得命運不公,頓一頓又反應過來大抵不是這一樁而是指她嫁入東宮之事。明白太子何意,她搖搖頭,嘴角一抹淺淺笑意,「誠如殿下所言,妾身也已經得到足夠多了。」
萬般諸事,是好是壞,唯有直面才能往前走。
沒有走到頭又如何評斷好與壞?
林苒的回答卻讓蕭照幾分不能直視。
他清楚林苒說得很認真,並無玩笑之意,正因這份認真,令他自慚形穢。
說到底在他面前的是個無辜被卷進來紛爭里的小娘子。
受得住變故是因著這個小娘子足夠堅韌罷了。
她是不是心底也想念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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