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你……沒事吧?」周明頓了頓,「我,我給你請郎中過來看看!」
郎中就在隔街上住著。市坊里的郎中醫術比不得宮中御醫,疑難雜症的不大能處理,但因為熟能生巧的緣故,日常那些頭疼腦熱的小病還是拿得出手的。
他給馮妙瑜診了脈,回頭瞟了眼周明,收了手笑道:「沒什麼大問題,夫人已經有了三個月左右的身孕。我瞧夫人脈象,過去也許是小產過如今雖然說調養好了,但還是要分外注意……」
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後面的話馮妙瑜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這個時候倒是還摸不出來什麼的,她只是異常茫然無措。
誠然,她是想要這個孩子的。一個和她血脈相連的孩子,不是被迫接受而是她自己親手創造出來的家人。可這個孩子來的似乎實在不是時候。縱使沒有當過家,不知柴米油鹽價格貴賤,可她也知道要養育一個孩子絕對不是個小數目。以她和榴紅離開盛京時帶的那點銀錢恐怕……杯水車薪。
那郎中留了兩個方子便走了。
一份是安胎藥的方子,一份是落胎藥的。生死就在這兩張薄紙之間。
馮妙瑜下不了決定。
良久。
周明起身拍了拍馮妙瑜的肩膀,似是看出了她的困擾。
「若是銀錢的問題,長姐大可不必擔心。當年離開盛京時長姐給我的銀錢還有剩餘,何況不過添雙筷子的事情,它再能吃,又能
吃多少?我還沒聽說過吃飯能把人吃窮的。「他過了會又輕輕地說,「長姐不用考慮旁的,只用考慮想不想要這個孩子。」
——
盛京,城郊。
小小的燈花在風中噼噼啪啪搖曳。
哪怕還隔著一段距離,初春傍晚的河風撲面刮來,寒冷徹骨。
謝隨穿著加棉的披衫跟在探子身後穿過密密麻麻的灌木叢,夜色下的河水漆黑一片,水流猛擊岸邊的石塊,光是幾滴水珠濺到人面上都冰涼的叫人遍體生寒,更不要說兩個女子隻身跳進這樣的河流里。
「腳印最後就是在這處。」
謝隨順著那探子手指的方向蹲下身查看。
好冷。
得是多大的絕望,才能做出跳進冬雪才溶的冰河這樣的傻事她不通水性,自從去年冬天失足落水後她便對水有些敬而遠之的意思,每每路過湖畔河邊都要小心繞開,以馮妙瑜的性子,若不是實在走投無路又怎麼會……
是他害了她。
但他心裡總還懷有幾分期待。
馮妙瑜是那種哪怕只有一根稻草抓著也要奮力向上攀爬一搏鬥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的死去他又想起很多年前聽過的故事——一個棄嬰,被人拋棄在湍急的河水裡卻奇蹟般地活了下來,長大成人。一個連眼睛都沒睜開的嬰孩都能活下來,馮妙瑜又怎麼會有事!
「沿著河道搜索,活要見人……」謝隨閉了閉眼睛,「死要見屍。」
下面的人分了火把開始搜索,附近村裡的人聽說有人在這裡走失了也跑來幫忙,漁民划船張網,尋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只是一夜過去,河道和沿河兩岸翻了個底朝天,別說馮妙瑜和侍女的蹤影,就連她們兩人的一根頭髮都沒有找到。
眼看著東方既白,宮裡又派了人來請。請一次不成,便派人來請了三五六次。馮重曜的意思是既然要修整,那便好生修整一番,除了被大火燒毀的鳳儀宮外的其他宮室也順便修整翻新。宮裡的人沒幾個見過他的,拿不準這位新主子的脾性,大小事務一概不敢亂下決定,全等著謝隨做主。
謝隨揉了揉眉心,心煩得很,卻還是不得不將尋人的事務暫時託付給夏宵,自己匆匆動身入宮。
如今太極宮中主事的是個面生的太監,三十歲出頭,一雙細長的三角眼,因著如今正是他春風得意的時候,那雙眼睛也微微吊著,從上看時是低眉順眼,從下往上卻是狗眼看人。他一面翻著圖紙,一面引謝隨穿過太極殿往西走。
「這間呢,原先是太后娘娘住過的地方,後來因為太后娘娘常年在山中修行便空了下來,沒有貴人住著了,底下的這幫憊懶奴才便偷懶,這燒焦的屋檐怎麼都還在這兒,這裡走水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就把燒壞的地方翻修一下,裡面其他東西不要動。」謝隨說。
「簡單翻修一下,」那太監咕噥著,在圖紙上畫了個圈,「然後在下處是往這邊走……」
那太監喋喋不休說了一路,謝隨漫不經心地聽著,聽著聽著,那太監卻突然停步沉默,謝隨疑惑地望他。
「王公公,怎麼不走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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