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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總不能因為會摔倒受傷就不出門吧?不出門是不會摔倒受傷,可也就看不到螢火蟲了。」

「螢火蟲?」

「小時候我很想看一看螢火蟲是什麼樣子,可我居住的宮殿附近沒有螢火蟲。照顧我的老嬤嬤告訴我說夏天晚上御花園後面的林子裡有螢火蟲,但那個地方離我很遠,晚上宮裡不能隨意走動,照顧我的嬤嬤年齡大了眼睛又不好,她不能陪我一起,所以我只能自己一個人趁著天黑走小道偷偷溜過去。」

她的右手手肘支在膝蓋上,右手撐著腦袋,一縷烏髮纏繞在她細白的手指間。

「天太黑了,一路上我摔倒了好幾次,還擔心被巡邏的侍衛發現不敢出聲,」馮妙瑜笑笑,「好多次想放棄回去算了,螢火蟲而已。看不看的到有什麼要緊?但最後走到林子裡又慶幸自己沒有半路上返回了。」

「因為太漂亮了。就像是九天之上的銀河落在了林子裡一樣。」

說著,她的眼睛也明亮起來,眼底流過一絲驚人的瑰麗。

「人有好也有壞。因為一個或幾個人的惡意而把所有人都看做是惡人,嚴加防備警惕,把所有人通通關在外面——這是最穩妥的做法。很安全,不會讓自己受傷。但這樣也會失去善意。惡意是壞的,善意是好的,為什麼要因為不好的東西把好的東西關在外面?」

「這個世界待你並不友善。」謝隨立刻道。一針見血,像要想要揭穿什麼。

「它是很殘忍。」馮妙瑜嘆了口氣,頓了頓又道:「可也很溫柔啊。」

她伸出手指一件一件算著,又因為酒意有些遲鈍地笑笑,「有溫柔的人,春天的風,冬日的暖爐,夜裡的萬家燈火……有時候覺得它殘忍,但想來想去,我還是好喜歡盛京,還有這個世界。」

謝隨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馮妙瑜會這麼說。他大概一直以來都把她當做一個被嬌寵過了頭的公主。因為被寵愛著,所以可以驕橫到不在乎任何罵名隨心所欲。因為被高高捧著俯視眾生,所以天真愚蠢不知人心險惡。

朝夕相處了這麼久,只要有心,其實傳聞這種東西的真假其實不難判別……只是不願去想,不願去做罷了。

若她是愚蠢驕橫的,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用一句「像她這樣的人,被人利用當做跳板使純屬活該」來摘得乾乾淨淨。

可若不是,那那個肆無忌憚踐踏,利用他人信任和愛慕的卑劣之人就變成了他自己。

糟糕極了。

沒有多少人願意承認自己的卑劣,這似乎是種無意識的自我保護,人人都希望自己看上去體面正派,所以用他人的卑劣來掩蓋自己的卑劣。

但有的人卻像一面銅鏡。

鏡子不但不能掩蓋他人的卑劣,反而將對方的卑劣從裡到外攤開了照映在鏡面上,纖毫畢現,無從閃躲。

雨勢更急了,雨珠在車蓋上滾動跳動。

「這條路雖近,但未免太顛簸泥濘了些。馬兒若腳下打滑可就麻煩了。不如我們換條路走。」

謝隨閉了閉眼,突然提議。

冤冤相報永遠沒有止境,何況報以怨恨的對象……許家出事的那日她也不過十幾歲,一個大家族的淪陷,那些事情又豈是她說了能算的。因為自己受過傷,嘗到過悲傷欲絕的滋味,所以還要將這種滋味加諸無辜的他人嗎?如果這樣做,他和那些害死謝家人的山匪之流又有什麼區別。

「換路?」

馮妙瑜湊上去越過他的肩往外看了一下。

謝隨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暖香。

大抵是脂粉氣籠著的花香,玫瑰,茉莉,桂花……謝隨雖然精通

香道,卻也說不出來具體是什麼花的香氣,只是那氣溫暗戳戳浮動著引人靠近。

「可我們就快到崇仁坊了。」

進崇仁坊後,再走過三條岔路就到長公主府了,幹嘛換路走啊。

馮妙瑜聞言一臉疑惑,不知道謝隨是哪根筋抽了犯病要繞遠路。

她的話音剛落,馬車忽然毫無徵兆的一個急停。謝隨想都沒想扣住馮妙瑜的腰,以免她失去平衡摔倒。勒馬時馬兒的嘶鳴聲和車夫的氣急敗壞的咒罵聲和雨聲混做一團。

「怎麼回事,外面出什麼事情了?」馮妙瑜提高聲音問。

「回,回公主的話,有人……有個人穿了一身黑衣裳站在路中間,天色又黑,小的一時沒有注意他,差點就碾到他了。」

車夫驚魂未定,捂著心口大口喘氣,聲音都在發抖。

方才那馬的蹄子離那人的腦袋可就差不到兩拳的距離!要是被疾馳中的馬兒踢中腦袋,這人怕是要當場喪命,就算僥倖不死也是重傷。

哪有人雨夜裡站在大路中間的!

車夫越想越生氣,於是回過神來又對著那人好一頓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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