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麥琦從訝然中晃過神來,忽然失笑,才發現是她狹隘了,也是她保守了。
她也叫了杯酒,周裕樹猶猶豫豫地沒給她拿,她溫聲說沒事。
碰杯時,沒有冰釋前嫌的快感,卻一笑泯了恩仇。
江奕杉問她:「你真的從來沒看上過我?」
「沒有。」
他捂住心臟,好像被中傷的樣子。「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喜歡蔣浮淮什麼。」
「你錯了。」
情感的選擇從來不是非此即彼、非黑即白,不是非江奕杉即蔣浮淮。數列這麼多排列組合,人與人各自擦肩而過,而他們是一對註定會遇見的集合。
周麥琦說:「我從來也沒有看上過他。」
自以為扳回一城的江奕杉揚起微妙又八卦的笑容。
「是他先看到我的。」
是蔣浮淮先注意到她的,然後挖掘她,像打磨銀條一樣拋光她,愛上她。沒有蔣浮淮,沒有那頓一開始的日料,周麥琦也許看不見更大的世界。
「有些事情,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江奕杉懶得聽這些心靈雞湯般的大道理,揮揮手走了。
周麥琦叫住他,在穿梭的人影中,他們隔著昏暖的光對視,她溫和的笑實屬難得一見,勸解江奕杉:「有些事情,也可能是你自作自受。」
他聳聳肩,不置可否。
*
蔣浮淮正兒八經地回家上班了,渾渾噩噩的假期宣告結束,結果成為空降兵第一天就遭受眾多員工白眼。
手生了,簽字不順,腦袋鈍了,影響決策。周麥琦指責他無所事事的日子過太久了,是該被眾人多鄙視鄙視。
他說不出狡辯的話,回答著「是是是」之後,重新投入業務。
有些員工是生面孔,有些員工是熟面孔,見他回來,也能樂呵呵調侃一句:「追愛追到了?」
三年前他的確放棄了很多東西,搞不懂所謂身份和地位有什麼用處,憑什麼一句話可以定一個人生死。
奶奶說你既然這樣,那就別管家裡的事了,安安心心當個米蟲得了。
他過了三年這樣的生活。
三年後奶奶罵他沒有上進心,說話特別難聽。
「周麥琦賺得比你多那麼多,你羞不羞愧,上門想給人家當贅婿人家現在估計都要掂量掂量你夠不夠格。」
蔣浮淮明白,這是奶奶的激將法,也是妥協。
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回到周麥琦的公寓。她不告訴他密碼,他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地錄入了指紋。
從入侵開始,再到侵占,擠滿她生活的角落,再攻略她的心。
上班開會,下班煲湯,朝九晚六,規律起來,還真像個普通人家的樣子。
周麥琦嘴上雖然罵罵咧咧說讓他搬出去、讓他交房租之類的,行動上還是擔心他會被空調吹感冒,每天睡沙發對脊椎不好。
「那我怎麼辦嘛。」蔣浮淮怨聲載道,茶里茶氣。
「所以我說你別賴在我這裡啊。」
他在給她盛湯,「要麼我們找個良辰吉日把證扯了吧。」
周麥琦在紙質資料里抬起頭,「你神經病吧,逮著我一個人薅是吧。」
「我委屈啊,登堂入室之後都沒有名分,現在能複合嗎?」
「不能!」她重新低頭整理資料,「滾!」
蔣浮淮不惱,也壓不下嘴角。他觀察一門心思回消息的周麥琦,連湯里多放了勺鹽都沒發現。
他催她不要工作了,先吃飯,順嘴又多問了一句:「我們現在難道不是在戀愛嗎?我們現在就是在談戀愛吧。」
「是嗎,」周麥琦喝下那口涼掉的湯,然後望著餐桌上方的吊燈發了兩秒的呆,「我們現在說是在曖昧更合理吧。」
曖昧名為尚未捅破那層窗戶紙的時期。
曖昧是含糊不清、意義不明,剪不斷理還亂,曖昧的心情像是過山車,是被五月天唱出來的戀愛ing,想到這裡,周麥琦莫名地笑了。
他們連在大學都沒有曖昧過,那時候稀里糊塗地就在一起了,還懵懵懂懂過起了日子。
「笑什麼?」
「笑你傻。」
蔣浮淮湊近他的臉,在氤氳熱氣中笑得狡黠又燦爛,用那種名為期待的眼神看著周麥琦。「曖昧什麼時候結束?我們什麼時候覆合?」
周麥琦故作高深地搖搖頭,天機不可泄露一般,「曖昧結束了多沒勁。」
是的,他們不確定關係,也不複合,只秉持露水情緣的男女態度,有時候耍無賴的蔣浮淮跑上樓占了床的一角,有時候他們擁抱在一起窩在沙發將就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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