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y發消息說路上堵車,要麻煩他等等。
他回好的。
過了半小時,依然不見來人,Lucy開始在社交軟體上和他攀談起來。
蔣浮淮預感不對,看見的最後一條消息是Lucy問他喜歡吃什麼,他倒扣手機,不再集中屏幕上。
重新見到周麥琦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他搜刮腦中那些能夠做成標本的印象,期待能和樓下言笑晏晏遊刃有餘的人重疊。可無論哪一面,也不管時間和地點,他都沒見過這樣的周麥琦。
他原本只是覺得,第1章 天而已。
但是看見她坐上勞斯萊斯的那一瞬,他想把「而已」這兩個字摘掉。
居然第1章 天了。
下了車回到家裡,堂哥堂嫂又在吵架。聒噪的人聲循環又立體,爭論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所謂床頭吵床尾和,就是這對夫妻的特質,蔣浮淮經常在中間淪為傳話筒,也淪為被殃及的炮灰。
他已經搬出去住了,偶爾會回來吃頓飯找些東西。
堂哥堂嫂大概今晚也回來吃飯,小吵小鬧都當飯後的消食。
季芸瞧見他進門一副低氣壓的樣子,問他吃了沒。
蔣浮淮隨意搪塞說吃了,抬腳要往樓上去。
堂哥見到他仿佛看到救星,拽著蔣浮淮胳膊來評理。堂嫂手裡的玩具不慎脫手,本意是想讓她的低智老公長點教訓,沒想到砸到了蔣浮淮。
合上眼皮,有一股重擊之後的酸痛襲來。
眼睛是弱點,眼睛也是盲點。
他沒發出任何聲音,手掌貼著眼窩,玩具掉落,堂哥堂嫂就站在旁邊瞠目結舌。
「要不要去醫院啊?」堂嫂說。
「不用。」他繼續抬腳往房間走。
季芸端了碗阿姨盛的飯,從廚房出來就看見蔣浮淮不作停留地走了。
這三年,他性格古怪,時常發呆,偶爾也想一出是一出。紀實頻道里形容這種狀態是被抽魂了,季芸聯合蔣浮淮他奶奶去過寺廟一趟求大師點撥,大師只道有情所傷。
她們相顧無言,當這件事沒發生,回了家去。
季芸嘆了口氣,那碗剛盛出來的飯又倒了回去。
*
房間裡,久沒人住也是一塵不染。蔣浮淮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影影綽綽的圖案。光源太微弱了,像被稀釋的心情,永遠沒有著力點和自留地。
捂著眼睛的手移開,右眼眼皮受到重擊,實在太過無力,蔣浮淮睜不開。
索性他閉上兩隻眼,回想剛才看到的對別人露出微笑的周麥琦。
一直不肯承認她變了,就好像這三個字會印證他們之間都過去了。
不甘心只成為過去,所以囿在回憶里打轉。他這幾年過得沒那麼好,說起來,全賴周麥琦。
這麼想著,忽然就笑了出來。
眼皮感知到光源,耳邊聽見有人推門進來的動靜。蔣浮淮沒支起身,懶懶說了句:「誰啊?」
「我。」他的堂哥蔣申搜刮家裡,找不到碘伏紗布,乾脆給他拿了個蒸汽眼罩,「你這眼睛該去醫院看看吧。」
蔣浮淮說:「我這隻眼睛大概在渡什麼劫。」
蔣申「嘶」了一聲,「說起來,你大一那年割了麥粒腫還戴了好幾天的眼罩吧。」
蔣浮淮翻了個身,「別說了。」
「怎麼就不能說了?」蔣申推了推他,「有傷心事啊?」
蔣浮淮迅速起身,二話不說下床要走,多的一句牢騷都聽不得,「我回去了。」
「誒誒誒,」這位堂哥趕緊拉住他,「我走,我走行了嗎。你明天空了去醫院看看眼睛,你嫂子扔的那個東西可不乾淨,早發現早治療,你要是有個什麼意外,奶奶得殺了我。」
說完,蔣申就走了。
蔣浮淮沒放在心上,一個玩具而已,能有多不乾淨。
第二天起來,他的眼睛就腫了。
臨時叫了方沂南來給他當司機,他們匆匆往醫院去。
雨水在半途落了下來,打濕車窗,蔣浮淮看著窗外街景,思緒變得好模糊。
方沂南一句「你有沒有在聽」把他神思拉了回來。
他散漫地坐正,看著雨刮器在運作,忽然開口:「我昨天碰到周麥琦了。」
「哈???」
比意料之中的反應更大,要不是正在開車,方沂南肯定就要扒拉著他搞清楚,真正出現問題的到底是眼睛還是腦子。這人該不會出現幻覺了吧?
蔣浮淮卻說:「她好像過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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