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輩子也生活在南方山區,到了冬季,時常氣溫低、水汽重,給了凍瘡極好的生長條件。
那會子真是吃多了長凍瘡的苦頭,紅腫、裂口,熱了瘙癢難耐,都是家常便飯。尤其這東西一旦前年生出來後,後續每逢冬日就容易復發。
長多了之後,一雙原本修長的手指,會在關節處變形腫大。而且在靈活性上,比之健全的手指常有欠缺。
她不想小果小小年紀就受這種苦頭,因此格外留心。
三個人圍爐烤火。
宋衍身上暖和起來,被雪糰子打濕的衣裳,也被炭火烤得乾脆。起先渾身又濕又冷真不好受,還是在這種大雪天,萬一著涼,可就麻煩了。
他一個身強力壯的要是倒下了,還得勞煩姜姀費心費力去照顧他。腿腳不好那會兒,已經享受過她許許多多的照顧,而今終於好全乎,說什麼都不能再叫她累著了。
偏著頭去看姜姀,此刻她正握拳鬆開,一下下地活動自己的手指。
看這膚色,不若方才那種凍僵了的醬紫,顯然已經回溫不少,
又見她扭頭掃了一圈屋內,目光落到了床邊上放著的,那一沓沒用完的麻布上。
宋衍狐疑地挑了下眉:「想什麼呢?」
姜姀從炭盆邊起身,將那處放著的麻布和針線拿起來:「下雪天出門凍手,又不能總躲在屋內。我想著,給小果做個手套。」
「你自己的呢?」
「我總要幹活,戴手套不方便。」
宋衍看著她手裡的麻布,輕笑了下:「給自己也做一副吧。需要濕水的活計我來就成。你看除了大掃除那日,平日裡擦桌、洗地、洗衣、洗碗,哪樣是你在做?」
姜姀覺得他說得有理,便坐下裁剪做手套用的麻布,又指了指屋外:「你去看看地里吧,也不知道油菜有沒有受到大雪的影響。」
應了聲「好」,宋衍兩手插在袖子裡,抱手出去了。
姜姀從麻布上裁出六塊四四方方的小塊,縫了三個不帶手指的敞口手套。想想這樣容易脫落,便在大拇指的位置,用絲線簡單地束了個口。
有原身的針線功底在,她做這些針線活做得遊刃有餘。
等宋衍檢查完菜地回來,她已經縫好一大一小兩副手套。最後一雙,也是尺寸最大的,也在她手裡初具了雛形。
宋衍驚喜道:「怎還有我的?」
「我還不懂你麼。」姜姀淡淡道,「你嘴上不說,心裡總是想要的。到時看著小果有,你沒有,心裡又得不舒坦了。這大過年的,我想咱們每個人都高高興興的。」
「我哪有這么小肚
雞腸。「宋衍壓不住嘴角,一雙眼睛落在她輪廓分明、青筋暴露的手背上,「不過也不一定。說不定看你倆戴著手套,我自個兒卻沒有。看著看著,就會傷心起來嘞。」
姜姀笑他:「得了吧,別嘴貧了。一會兒做好了給你試試。大小不合適的話,我再調整調整。」
事實證明,姜姀的眼睛很準。沒量尺寸,光憑目測,做出來的手套就仿似量身定做的一般。不僅小果的大小正好,宋衍的更是。
一大一小樂呵呵地將手套高舉起,借著門縫外透進來的雪光,看了又看,互相比了又比。
真好看,怎麼看怎麼喜歡。
他倆是樂呵得不行,姜姀卻有些不舒服。
許是在雪地里玩久了有些感風,明明在炭盆邊上已經烤暖了,身上也發了點兒細汗,還是覺得渾身沒力。
起初還能忍忍。吃過午食,身上酸疼的感覺泛起來,從頭到腳疼了個通透。連呼吸的時候,都覺得肋骨像有螞蟻啃噬。
整個人好似被人揍過。躺在床上,渾身冷得皮肉酥麻,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再後來,嗓子也跟著疼了起來。每咽一口口水,都跟吞刀片似的刮著。腦袋沉得仿佛灌了鉛,挨在床邊,只想著往枕頭上栽。一躺下去,難受得就根本爬不起來了。
宋衍知道她這是受凍著涼了,去李貴生家借了姜,火急火燎地熬了薑湯。
喝過薑湯後,姜姀渾渾噩噩,在床上睡了許久。醒來後天都快黑了,還是渾身酸疼得厲害。摸摸身上,脖頸和後背都滾燙。
「宋郎君。」姜姀開口,卻啞著嗓「我好像發燒了。」
宋衍哪裡不知道她發燒了。在她睡著的時候就探過幾次額頭,一次燒得比一次高。
早早就備了涼帕巾,等她不打冷戰了,就放冷水裡擰一把,敷到額頭上去。毛巾熱了,就拿下來,再放冷水裡泡泡。
今日大雪,山溪里的水都結冰了。這小半盆的水,還是用石頭鑿開冰層取來的,裡頭還有碎冰茬子呢。因此比平日裡的涼水冷得更透,更適合拿來退熱。
姜姀勉力支起身子,左右看看:「小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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