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貴生,哥,我不活了。」
李貴生嘿嘿直笑。看來他沒猜錯,在他旁觀之前,還發生過別的趣事:「你就跟我說說,除了抵牆角,還做了些什麼?」
宋衍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魂魄,軟趴趴地將下巴,埋在陶釜上緣的洞洞裡:「我就這麼跟你說吧……」
從雞圈癱倒,到與雞相擁,再到抱著雞「嘬嘬嘬」,再到第一二三次春丨夢,他知無不言,傾囊吐露。
李貴生起初還笑,笑著笑著,那笑容就僵在了臉上:「算了,你還是趁早找個地兒,把自己給埋了吧。你兄長我,道行不深,救不了你。」
「哥,貴生哥,你不能棄了我啊。」宋衍道,「你方才不是問我,知不知道怎樣討女子歡心嗎?你就當沒有午後那回事,先教教我這個唄。」
李貴生坐正了身體。他手裡的碗已經洗淨,見宋衍始終磋磨著那兩個快被薅禿嚕的陶碗,甩了兩下手,幫他接過來用抹布擦乾:「你曉得阿姀娘子平日裡喜歡做什麼事,或者喜歡什麼東西嗎?我是想,或許你可以買些東西給她,順道當作今日冒犯後的賠罪禮。」
宋衍半張著嘴,思前想後,沒有頭緒,只好愣愣道:「喜歡錢?我看她平日裡淨想著掙錢,然後掙了錢買糧食,買肉,買床和桌椅還有鐵鍋母雞……」
「得,得。還是個榆木腦袋。」李貴生把擦好的碗筷丟給他,煩躁地擺了擺手,「郎君,阿衍,你要這點悟性都沒有,可叫我怎麼幫你好啊。」
「可我實在想不到……」
「那就繼續想。等你曉得了她喜歡什麼東西,我才能幫得上你。要不然,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吧。」
他拽了宋衍一把,一道起身,又叮囑道:「在你想到什麼之前,還是不要和阿姀娘子透露你恢復了記憶這事。要不然,嘖,誰先提起誰尷尬。」
宋衍點點頭:「那我的蟹釀橙……」
「少不得你的。」
宋衍正了正衣衫,又清了清嗓,這才將洗好的陶釜碗筷都拿回去。
然而初見姜姀時,還是難免面露驚懼。好在天色昏暗,他這頭又是逆光,再怎麼表現得難堪,也不會被她看去。
姜姀正在月光下搗鼓她的醬油缸,見他回來,招了招手:「我覺得到時上大集,有必要再添兩個缸回來。一個用來釀酒、一個用來釀醋。這樣家裡的調料愈來愈多,以後就不用下山去買了。」
宋衍訥訥地點了兩下頭:「都好。」
敏銳地瞧出他面上的怪異,姜姀蓋上缸蓋,收起竹筒子:「方才你們說什麼了,讓你臉色這樣難看?」
宋衍另想了個由頭,卻也沒有撒謊:「我擔心阿爺。」
也是。姜姀心想。
自家大哥篡權,爺爺又被軟禁,叫他這個做孫兒的,怎麼安得下心來。今日飯桌上她就看出來了。
他喝起酒來一碗接一碗,明顯有一股子借酒消愁的味道。
也難怪醉得這樣厲害,心情不好的時候,酒量是會跟著弱下去的。
只是勸慰的話卻難說出口。有些事情姜姀不便摻和,只能等他自己想通了,肯做了才成。就比如今日與李貴生相認一事,放在幾日前,不也讓他糾結了又糾結。
但想想也是人之常情。誰不想一直在自個兒的舒適圈裡待著呢。好不容易適應了山里輕鬆悠閒的日子,又要他往那個爾虞我詐的環境裡跳,換誰都會猶豫。
世界上十全十美的人少之又少。比如宋衍,比如她自己,還有周圍生活著的每一個人,都很難在這種需要做出重大變革的時候,輕易做出決斷。
但人總是在成長的。正如宋衍剛醒來時什麼都不會做,後來不也慢慢地,從編草繩開始,一點點笨拙地融入了山間的生活。
所以這回她也相信,他會在磨礪中尋著一條自己該走的路。
而她要做的,就僅僅是告訴他一句:「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也相信你。」
宋衍怔愣住。
他想起了九歲那年,他娘親走之前,曾將他拉到帷帳旁,語重心長地,要他們兄弟二人互相扶持。兩人當初信誓旦旦,都說會守護好自己的血脈親人。
如今他大哥已經食言,他這個做弟弟的,卻始終不願。
可換句話來說,就算他想要殺回去奪權,怕也只是以卵擊石。一來,他沒有培養自己的勢力。二來,他武藝謀略樣樣不行,硬碰硬並沒有分毫的勝算。
但他心中,卻已經做好了決斷:「阿爺而今雖無性命之憂,但他年事已高,平日裡最不喜受人約束。若在自己家中時時被囚,處處受限,難免鬱鬱寡歡。我想救他出來,給他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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