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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沒事。」宋衍語氣急厲,「都摔倒了。前幾日剛剛身體不舒服,這是還沒好嗎。不行,我去給你找郎中去。」

攥住他的衣袖,姜姀搖頭道:「我就是今日……月事的問題。」

宋衍頓住了。方才見姜姀生龍活虎的樣子,以為她已經好了,真是大意。

「那你上床睡覺。」他扭頭看了眼小果,眉眼一挑。

懂事的孩子自然搭腔:「娘,你快去休息罷。你這樣子,我害怕。」

姜姀知道自己沒什麼大事,只是這具身體許久不來月事有些發虛。在宋衍的攙扶下,她慢悠悠地往床上踱,又緩緩躺下,縮在了那裡。

差不多天黑,小果便也跟著上來。方才真是把她嚇壞,好好一個娘親怎麼就暈倒在地上了。

她不敢再想,抱住她娘親的胳膊,把腦袋埋在她的臂彎里:「娘,你要平安啊。」

小小的人兒詞彙貧乏,但她覺得說「平安」總沒錯。她不需要一個能賺大錢的娘親,只想要一個健康平安,能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的娘親。

姜姀摸了把她的腦袋:「我沒事,小果不用擔心。」

在她身側挨了會兒,小果陷入酣睡。姜姀沒睡著,她在回憶方才腦懵的那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那時的腦子裡閃過了一個畫面。

畫面里的孩子被一雙手提溜到了半空。那雙手蔥細纖長,像拎小貓似的拽著她的雙馬尾將她高高舉起。

又見其中一隻幼蔥似的手臂,在她身側揚起,而後重重揮下,在那孩子的後腦及背部狠抽了幾下。

孩子的雙腿在空中搖盪。她大張著嘴,整個身體不住地掙扎,光從表情上來看,就知道這孩子哭得歇斯底里。

在姜姀眼裡,這是一段黑白的默劇。沒有聲音,也沒有色彩,同時沒法兒帶來任何情感的傳遞。

直到那個被打到暴風哭泣的小女孩,在她的注視下,慢騰騰地轉過頭來。兩人目光相聚,一個痛苦,一個迷茫,隔著時間和空間的距離交疊在一起。

那一刻,痛苦的情緒直擊了她的心臟。在她恢復聽覺的前一瞬,她瞧見那孩子比畫了個口型。這口型她再熟悉不過。抿唇,張開,再抿唇,再張開——

「媽媽。」

這一瞬,她意識到畫面里的人正是童年的自己。她自穿來以後怎麼都想不起的童年,在這一刻鋪開了小小一角。

她其實不是很想去計較從前的事。死過一回,又活過來一趟。過去的事情早該塵歸塵土歸土。

偏偏那幼年版自己的眼神太過犀利,只一眼她就難以忘卻。合上眼,滿腦子都是當時她哭泣的場景。

真是見鬼。

到了夜裡,身上

乏得很,腦海中卻在不住地跑馬,讓她怎麼也無法睡去。

葦帘子那頭的宋衍聽見她窸窸窣窣的響動,撐起身子坐起來:「阿姀,身體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姜姀小聲應道:「沒有,就是單純地睡不著。」

宋衍那邊沉默了半晌,不知在猶豫什麼。過了會兒緩緩道:「那我陪你聊聊天罷。」

低頭看了眼熟睡的小果,姜姀小聲說「好」。

只是這夜聊的主意起得突然,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倒是宋衍先挑起了話頭:「你今日突然暈倒,可是把我給嚇壞了。真的不需要找郎中來看看嗎?或者什麼時候我陪你一道下山,咱們直接去郎中的鋪子瞅瞅,也省得給郎中付那貴得要命的路費。」

姜姀笑了下:「倒不是錢的問題。是我真的沒事。你操這個心,不如有空幫著去田裡除除草。」

「除草是肯定要的。」宋衍在被子裡挪了下身子,捂住嘴打了個哈欠,「郎中也是要看的。我瞧你這陣子時不時會犯眩暈,我很擔心你。是不是太累了,要累著那就歇兩天。家裡還有我,總讓你一個女人里外操勞算個什麼事。」

姜姀聽著,捂住嘴一顫一顫地不讓自己笑出聲。又瞥了眼正在酣睡的小果,看來他倆說話還真是不妨事,小孩子的睡眠質量那叫一個頂頂的。

「你有這心我知道,但有些事兒你不是做不來麼。」

「做不來我可以學。」宋衍的語氣明顯比先前著急,「你一點點教,我一點點學就是。」

姜姀輕撓兩下後腦,那處白日裡磕的傷還有些悶痛,用手指略微松松,才得到緩解:「那工夫可長著。」

「你看我現在,腿腳差不多痊癒,手也比從前靈活,這腦瓜子倒是一直好使。有這仨的配合,我什麼做不成啊。」

王婆賣瓜,這人倒是把自個兒夸去了天上。姜姀抿起嘴唇。大半夜的,怎麼這些話聽著比白日裡的順耳許多呢。

「倒也不是不行。」

宋衍得了便宜趕緊順杆兒爬:「那從明日開始,我便時時都跟著你。你做什麼,我就學什麼。這樣等我出師,以後家裡的活計就不用你累了。」

「那碗……」

「我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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