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又鬧了滑稽,宋衍面上湧起尷尬。
小果適時地拽了他一把:「宋叔叔,咱們去幫娘親洗菜吧。那麼多菜,要是她一個人洗的話,手都要泡壞了。」
宋衍點了兩下頭,擼起袖子在溪邊坐下。可能是心裡頭依舊覺得尷尬得要命,那搓洗野菜的手臂,看起來青筋暴起。
姜姀看得好笑,舉著菜刀過來。她切一株,他洗一株,倒是配合默契。
只是才洗一半,就發現了新的問題。
這麼多車前草要曬,家裡的竹簸箕、竹篩子不夠用,又不想隨便往地上一搭。自家吃的東西,總得收拾得乾淨講究些。
於是姜姀只好又去了趟竹林里。不過這回不是她一個人,還帶著一個腿腳沒好利索的勞工。
不讓他跟吧又偏要來,說什麼都不肯讓她自個兒把竹子扛回來。
好一陣忙碌後,山腰的草屋前又多出來兩個晾衣架和一個曬架。曬架是一會兒曬豆子要用到的,便也一次性做了,省得後續再麻煩。
至於餘下的車前草,一株一株地被姜姀立在晾衣架上,整個小院都曬成了綠油油的一片。
忙活好後,三個人在屋裡簡單地吃了頓晡食。
趁天還沒黑,姜姀將買回來的整一袋黃豆拎出來。陶盆擱在灶台上,裡面裝了水。豆子咕嚕嚕地,都被她倒進盆里泡著。
現在天氣涼,這一趟差不多要泡上六個時辰。這會兒泡下去,明日一早起來正好泡發。
就等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醒來便能繼續搗騰了。
本以為睜眼天亮,沒想到這夜裡,卻沒如姜姀想的那般好眠。
睡到半途,她迷迷糊糊地聽見一陣怪聲。起初還以為是宋衍在翻身,所以發出這樣詭異的吱吱聲響。
後來突然反應過來,竹排一早上就被她搬到了屋外。新床四腳穩固,除非站在床上跑馬,否則並不能鬧出這種怪響。
她心口一慌,唰地一下睜開了眼。
聲音是從灶房的方向傳來的,像有什麼人在裡頭翻找,不一會兒便傳來東西落地的響聲。
姜姀扭頭看了一眼屋門。門栓完好,屋門緊閉,顯然灶房裡的那東西不可能是人。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她騰地一下從床上爬起來。
身側的小果被巨大的動靜嚇到,連忙睜開了眼。帘子那頭正做夢的宋衍,也在倏忽間受驚轉醒,忙著披衣穿鞋。
屋子裡一下子熱鬧起來。
手忙腳亂地跑到灶房裡生火,姜姀借著火光,只一眼就看見了點不得了的。
有老鼠!
只見一隻瘦巴巴的老鼠在置物架下匍匐著,被姜姀的尖叫聲一驚,頓時像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轉。
宋衍舉著笤帚過來,瞄準老鼠猛地拍下去。奈何那東西體小又靈活,略略側了側身子,便躲過了他的攻擊。
只是也因著這般,它一腦袋栽到牆根上,一下子被撞了個肚皮朝天。
宋衍又舉起笤帚來打。偏這會兒它那朝天的肚皮又翻了回來,呲溜一下又從他的腳邊逃走。
姜姀這個現代人的靈魂,怕老鼠怕得要命。真到了這種需要捉老鼠的時候,只知道嗷嗷叫著四處跑,和無頭蒼蠅也沒什麼兩樣。
好不容易跑回到床上,草鞋一蹬,就和小果抱著縮在一起。
宋衍還在一門心思和老鼠纏鬥。一個抱頭鼠竄,一個氣急敗壞,忙忙碌碌了好一陣,終於見著老鼠跑到一處牆角,一閃便沒了影。
屋子裡安靜下來。
姜姀從床上下來,躡手躡腳地過去檢查牆角。
牆邊有一個小小的鼠洞,想必方才老鼠就是從這處進來的。怕那東西還得捲土重來,她走到屋外,挖了一石鋤泥土,混著茅草,匆忙地把洞堵上。
另外的一大一小在灶房裡檢查糧食,將麻袋挨個翻過來看了又看。
糧食沒漏,曬的各種菜乾、果乾、魚乾都安好,買的飴糖和曬的、買的蜜餞也安好。
萬幸姜姀醒得早,老鼠還沒來得及下嘴,就被他們趕跑了。
虛驚一場,姜姀松下一口氣來。不過這事兒也提點了她。
接下來的糧食不能再在地上放著,都得掛在椽子上才安心。
怕半夜裡老鼠捲土重來,她把先前從屋子裡拆下來的草繩都用上,挨個在麻袋上打上結,再像先前那樣甩到椽子上吊著。
收拾了好一陣,才將地下放著的糧食都掛上去。
看著半空中晃悠悠蕩著的糧食袋子,姜姀放下心來。
總算不用擔心糧食被老鼠吃掉了。
隔日一早爬起來,她便將外頭放著的碗筷鍋具,都捧到溪邊去洗。
就怕昨夜裡老鼠碰著哪兒,保險起見,還是給它們挨個涮一遍,才叫自個兒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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