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打擾他小憩,姜姀儘可能躡手躡腳地做完了全程。但那處傷口似乎被蛇毒麻痹了神經。縱使她在身側稀稀疏疏地摸索了好一陣,都沒見他睜開眼。
心上嚇了一跳,生怕他出什麼事,姜姀伸手向他的鼻下探去。還有呼吸,且相當平穩,說明他只是睡著了。
她得以松下一口氣,一扭頭,發現原先只放了野雞和藥草的背簍里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包糙餅。她笑了笑,意識到沈獵戶在上離開的期間醒來過,心上徹底放鬆下來。
第46章 野兔
初進山時候的悸動被這個小插曲沖了個一乾二淨。
她身上也浮起倦意,可荒山野嶺的總不能兩個人都在這兒睡著。想了想,她摸出糙餅放在嘴裡干嚼,權當打發時間。
便是這會兒,她又見到了那隻野兔。之所以確定是同一隻,是因為那隻野兔的尾部有一撮明黃色的雜毛,這在野兔的花紋裡面相當少見。
小小的兔子先前還怕得慌,而今見著他倆倒是不躲不閃,只埋頭在地上吃草,吃的還是她方才搬運的時候掉下來的那些。
姜姀報以一個微笑,躡手躡腳地拿起放在腳邊的弩。竹箭飛出矢道,野兔撲騰了兩下應聲而倒。
她走上前去,拎起野兔的後脖頸,將藥草扒開一個缺口把它放進去。再掂了掂背簍的重量,只覺得實在沉得要命。若要把它背回去,恐怕到家了雙腿都得打戰。
但人總是貪心的。她舍不下背簍里的兩個獵物,更舍不下好不容易找到的那好些白花蛇舌草。
前者關乎家裡的生計,後者關乎沈獵戶的性命。總是多多益善為好,哪裡捨得撇下一個。
等她把背簍里的東西都拾掇好,再看過去,沈獵戶已經睜眼了。
他眼裡血紅,顯然還沒休息夠。但這裡既處深山,顯然不是可以安心睡大覺的地方。他睡了這麼會兒,已經覺得很抱歉了:「阿姀,我這是耽擱你了。」
「您這說的什麼話。」姜姀道,「您方才是為救我才被蛇咬的。若您不伸手攔下,那蛇恐怕會咬在我的脖子上,可就是一命嗚呼了。阿叔,謝謝您又救了我一回。」
沈獵戶勉力起身,身上晃了晃。
她趕緊伸手去扶,讓他靠在身後的大樹上:「不行的話,您再休息會兒罷。」
「不了。」沈獵戶說道,「再過一會兒山里會越來越冷。咱倆身上穿的衣裳都不夠禦寒。先出去吧,回家以後我再好好休息。」
姜姀應了聲好,在出發前又幫他放了一回血。之後把糙餅收進懷裡,又背起竹筐壓在自己的肩頭上,扶起沈獵戶,一路上踉踉
蹌蹌,順著來時的路返程。
家門前,蘭英嬸翹首在等。見他倆互相攙扶著回來,就知道在山裡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這是。」
她接過沈獵戶。被毒蛇咬傷的人登時放鬆下來,身子一歪差點摔倒在地,被兩個人架著才定住身子。
兩人緊趕著把人攙進屋子裡,一路送到床上,又替他掖好被角。
「我們在山裡遇蛇了。阿叔為了幫我,被毒蛇咬了一口。」
蘭英嬸一眼就看見他手上的傷口,整隻手又黑又紫,心疼得不行,豆大的眼淚從面上簌簌滾落。她抬手抹了把:「剛才我在淘米,莫名感覺到一陣心慌。心上一直靜不下,就想著在屋前等等,沒想到真出事了。」
姜姀道:「阿嬸您不用擔心。我已經給沈叔餵過藥草了。喏,就是背簍里的那些。您都拿出來,到時放太陽底下曬乾,一次估摸著用手抓一把,每日分兩次給阿叔煎服,很快就能恢復的。」
越是聽她多說一句,蘭英嬸眼裡的淚就越是止不住:「我就說山里危險。家裡的驅蛇粉放久了受潮都不管用,我叫他去找郎中配一點兒吧,他又說沒必要費這個錢。」
她哭得手心裡都是汗,可見是擔心得要命。
姜姀寬慰她道:「阿嬸,阿叔也是為了救我才涉險。這樣,接下來幾日我每日都上來。咱們多做一點竹編,到時候挑下去賣。我也趁下山的工夫去趟郎中那兒。驅蛇粉這東西關乎性命,不能省的咱不省。」
「好,那就聽你的。」蘭英嬸又抹了一把面上的淚,「餓了吧。飯已經做好了。你吃點再回去。」
「不了。」姜姀道,「我不在家,家裡頭那兩個也不知道要怎麼翻了天。我實在放心不下,得趕緊回去看看。您也別哭了,一會兒嚇到嬌嬌可不好。」
提起嬌嬌,就仿佛說到了蘭英嬸的命門上。看了嬌嬌一眼,那好比開閘泄水的眼淚頓時收斂下來。
「對了阿嬸,背簍里還有一隻野雞和兔子。您看看是要留著自個兒吃,還是我明日帶到山下去賣?」
「吃了吧。你沈叔這樣,光你一個人下山,跟那肉販子不熟也賣不出名堂。咱們兩家分了,明日我做點雞湯給他補補。至於兔子,你就帶回去分家裡那兩個嘗嘗鮮。」
姜姀沒推辭:「好,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這話,她提溜了兔子下山。本以為這兩人會鬧得雞飛蛋打把家拆了,沒想到眼前的場景並非如她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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