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會兒,沉醉其中的蘭英嬸才反應過來一旁還有人在,從拌嘴的興頭上剝離出來:「阿姀,讓你見笑。」
一下午過去,吵歸吵,她手上的活計倒是沒停下。反倒因為情緒激動做竹編的效率更高,幾個竹篩子唰唰落地,做得比先前的竹簸箕熟練多。
姜姀忙說沒事,把自己做的那些個竹篩子和蘭英嬸的壘成一摞,招招手要回去:「阿嬸我還得回去做飯,就先走了。」
同樣回過神來的沈獵戶突然想起什麼:「茅草和黃泥準備得怎麼樣了?」
「茅草曬好了五垛。黃泥地離草屋不遠,到時候去挖現成的就成,應該算是準備得差不多了。」
「行。那你近兩日儘可能再多曬些茅草。到時我幫你給整間屋子的牆都加厚些,茅草用量可大。黃泥裡頭還得拌一些,這樣做起來的牆更厚實,冬天在屋裡頭也更暖和。再過兩日吧,等我把山道改好,到時我去山下木匠那兒借工具,再去給你修房子。」
姜姀說了許多聲謝:「阿叔,您別太累了。」
「這有什麼。」沈獵戶擺了擺手,「我一是大字不識,二又沒什麼本事,也就一身力氣好使。你甭操心。」
道別過後,姜姀帶著小果下山。隔老遠,就聽見屋裡那位叫得哭天搶地:「有沒有人吶?人吶,來人吶。怎麼沒有一個人吶——」
來來回回喊的就這麼兩句。
怕這人又要惹什麼么蛾子,姜姀把小果遣到林子裡玩去,自己走到門邊,輕叩了兩下:「幹什麼呢?」
「我身上難受。」
「又內急了?不是走前才帶你去過嗎?」
「不是。」他話里支支吾吾,好像有什麼比內急還羞赧的事,扭捏著不敢說。
姜姀往竹排邊邁了兩步,發現他身上穿著的衣裳換了。低頭一瞥,褲子的樣式也變了。
「我,我……」宋衍「我」了半天,後續的幾個字像是卡在嗓子眼裡,怎麼都發不出聲來。他自個兒也著急,修長的手指勾住袖口,纏繞住上頭鬆開的線頭,輕聲道:「我想沐浴。」
想著他大約是看見了置物架上放的肥皂,姜姀道:「肥皂還得過幾天才能用。現在還沒皂化,洗了渾身是油。」
「只擦擦也成。阿姀娘子,我自個兒不方便,也沒法兒打水。」
說話聲愈來愈小,姜姀不仔細點聽,還聽不清嘞:「你是想讓我幫你?」
宋衍抬起頭,雙耳漲紅,聲音壓得很低:「可以嗎?」
似乎又覺得這樣太不客氣,給自己找補:「你看我的腿傷了,手也疼著,身上筋骨被震得沒有一處是舒坦的。我若自個兒能行,便也不麻煩你了。可這不是,這不是樣樣都不行麼。」
「十文錢。」姜姀開門見山。
宋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嘟囔了一句:「怎麼這點事情都要和錢扯上干係……」
姜姀便又耐心地解釋了一遍:「我的意思是,幫你擦身可以,但十文錢一次。三文擦身錢,七文精神損失的貼補錢,同樣記在帳上,等你走時一併還了。只十文錢而已,對你們這些有錢人家而言,不過是灑灑水罷。」
這回聽清了,竟還含了精神損失的貼補錢?!
卻不敢還口,這會子有求於人,宋衍簡直順服極了:「好說,好說。只要你能答應下來,區區十文錢而已,我日後有機會,還你就是。」
好歹擦身這事是應下了。
他實在難受得厲害。這兩日每被扶出去一趟就落得渾身是汗。身上幹了又濕濕了又干,即便換了衣服,還是免不得周身黏膩。
再不擦擦,他怕是要難受得發瘋。
姜姀暗嘆一口氣。這人每每有求於人時,就會表現得無比乖順,和平常里那副惱人的模樣截然相反。
偏這人又天生一副魅惑人的好皮囊,不與她針鋒相對時候聲音又低又軟,實在讓人難以拒絕。
美色誤人啊美色誤人。
她提盆出去,行至院子裡打水燒水。
也不知是否因為灶火滾燙,她光在陶釜旁貓著就已經覺得面頰發燙。到時真到宋衍跟前,不得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似的,也太丟面了。
而且今日這陶釜不知怎的,煮水的速度相比平時慢了許多。
她越等越心焦,搬來一塊石頭蹺腳坐著,仿佛隔了大半個世紀,這釜子水才終於燒好。
家裡依舊沒有面巾。能拿來擦身的,只有一口尚未有人用過的麻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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