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姀揭開盤子看了一眼。
碗裡的羊乳已經凝成軟糯Q彈的一塊。端起來的時候,隨著手掌的移動好一陣顫動。
小果哪裡見過這樣的零嘴。眼睛瞪得溜圓,湊到碗邊盯著,盯出了鬥雞眼:「娘,已經可以吃了嗎?」
姜姀從一旁放著的竹片裡鋸出短短一截給她當勺子:「嘗嘗看好吃不好吃。」
接過勺子,小果捧著碗,往嘴裡撥了一口。這東西奶香撲鼻,落到嘴裡又滑又甜,沒等嚼就在嘴裡化開來,也太好吃了吧。
這回她學聰明,沒敢吃得太快。一小口一小口,用勺子撥著往嘴裡送。每吃一口就激動得樂個不停。
連姜姀問她話都沒空回答,只專注地吃她碗裡的。
姜姀笑著端起自己那碗。
一塊飴糖恰好,不膩不淡,吃起來很是爽口。
美滋滋地吃掉小半碗,突然聽見屋裡傳來兩聲短促的咳嗽聲。
兩人相視一眼,都意識到什麼,放下手裡的碗勺跑到屋內。
竹排上的男人睜著一雙狹長的眼,一臉敵意的地看向眼前陌生的兩人:「你們是誰?我這是在哪?」
「這裡是白淀村後的大羅山。你前兩日從山崖上摔下來,砸塌了我家的半個屋頂,是我們救了你。」
那人捂住胸口,眉間緊鎖,小心翼翼地又輕咳兩聲:「多謝娘子相救。不過……娘子實在沒必要救我這個殘軀敗體,合該讓我安然睡去,了卻此生就好。」
姜姀疑惑地挑了下眉。咋滴,這人竟不想活了,敢情不是他殺,是自殺啊?
這事兒倒麻煩了。
「那你說,我救都救了,如今你想怎樣?」
男人便簡短地又說了聲謝,打算翻身起來。怎料肋下疼得翻江倒海,激得他倒吸一口涼氣:「我要回去。」
「回哪兒去?」
「回家去找我大哥問問。問他為什麼要把我從山崖上扔下來。」
這不還是仇殺麼,只是這仇結得有些詭異。
雖說有句話叫親兄弟明算帳,但這帳算得著實太明白,不是存心把人往死里算計麼。更怪異的是,誰人被仇殺之後苟活,還一心想著死了算了死了好。
這符合邏輯麼……
姜姀扯著嘴角笑了笑:「你看看自己這樣,連翻身都做不到,更別說要找你大哥問話了。你這才剛醒,不養精蓄銳,這麼衝動做什麼?」
男人輕嘆了一口氣,垂下眼帘,將雙目合上:「此中事由紛雜,你不懂。」
姜姀真是納了悶了:「也是。我對你一無所知。除了知道你是被你哥扔下來的,以及是個男的,好似還摔壞了腦袋,別的什麼都不清楚。」
張張口,男人把將要脫口的話咽下去,穩住胸膛喘了口粗氣:「抱歉,是我唐突了。」
姜姀以為他要恢復正常了。卻又聽他道:「但我覺得我還是死了好。既然有人看我不順眼,我又何必苟活在這個世上。」
剛軟下來的心又硬成了銅牆鐵壁。她覺得莫名其妙:「他要你死和你活著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他要你去死,你就必須去死了?你這個人,空長一副好皮囊,裡頭真是嵌一個好奇怪的腦子。」
那人偏過頭去,不再言語。
姜姀見他這樣,也轉身不再搭理。
牽著小果走到院裡,她忽然想起什麼,又探了個頭看向屋裡。
「我建議你還是不要隨便亂動。你昏迷的時候,為避免你拉褲兜里,我給你的褲子做了點小小的處理。你要是亂動,露出點什麼可沒人幫你收拾。」
斜著眼睛瞪了眼屋外,男人面上的表情又羞又窘,卻也沒說什麼,只輕咬了一口後槽牙。
姜姀道:「你傷重成這樣,現在就是案板上的魚肉,想活就乖乖躺著。當然,想死的話也死不了,畢竟你連動都動不得。你且好好想想,若能想通了便最好。要想不通……」
後半句話她沒說,畢竟對一個大難不死,才剛甦醒的人說這種「別死我屋裡」的話未免太過分。
她在屋外坐下,蹺著二郎腿繼續吃她的姜撞奶。
至於那半碗羊乳打算餵那人吃的羊乳,先放著吧。看這人一會兒還能怎麼作,對於這種死里死氣的腦子,總得想個法子治治才好。
第32章 真香
轉眼到了吃晡食的時間。
姜姀這日做了豆米粥和油燜茄子。沈獵戶剩下的那塊醬油雞,她打算趁這會兒給兩人分食了。卻驀然想起,屋裡那位已經醒了,那這醬油雞,是不是也得分出他的份?
姜姀忽然有了主意,知道該怎麼解決這種「一心求死」的問題了。
這般想著,她站在門外,叩了兩聲門:「郎君可還睡著?我們打算吃晡食了,可需給你多備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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