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實在太餓。餓得見啥都想啃。
姜姀知道她餓,怕她吃得太急又把自己燙傷,在盛起來第一筒時,把裡頭的湯先給濾了。
竹筒子裡只留下幾根豬母菜和面片。她用筷子挑起來,借著風,呼啦啦地把面吹涼後才移交給她。
歡天喜地地接過,沒等她娘細嚼慢咽的話說出口,小果就把一筒子面和野菜咽了。
「嘗出味了嗎?」
小果捧著竹筒子支支吾吾的:「沒有。」
滑溜的面片在口腔里走了個過場,才剛和牙齒接觸呢,就迫不及待地游進肚子裡。面片是活的,這不怪她。
姜姀輕笑了一陣,沒顧上自己吃,又給她盛出來一筒。這回沒給吹涼,不能讓她總這麼囫圇吞棗地吃。
小果咧嘴接過,這回肚子沒那麼空,吃的速度也放緩下來。
她夾起一根面片,看這條長得像扁茄子似的東西在樹枝下來回晃蕩。之後雙唇包上去,被燙到後猛地往後縮了下脖子,怯怯地看了姜姀一眼。見姜姀專心地吃麵片並沒有看她,又埋頭吃回自己手裡的那份。
姜姀餘光瞥過,直到確認小果的視線收回後,這才鬆開使勁壓下的嘴角。這回被燙,該是徹底長教訓了。
不過話說回來,早晨起床來一份豬母菜面片湯的確爽口。
麵湯放的鹽不多,喝起來只有微微鹹味。面片雖比不上放油再醒發過的那般梗啾,但口感也相當爽滑,一到嘴裡就跟坐滑梯似的,沒給多嚼兩口的機會,就溜進了腹中。
豬母菜只短暫燜過,本身微酸帶澀。有了麵湯的中和,只餘下稀薄的酸味。
且與面片的爽滑恰恰相反,它帶著獨到的韌勁,咬在齒間咯吱作響。閉上眼,有種吃肉的滿足感。
一釜子面片湯很快見底。秉持著原湯化原食的想法,姜姀即便已經有了飽腹感,還是把釜子裡剩下的湯給喝下。
收拾好炊具,又把罐子裡的鹽倒在葉子裡疊好,她揣著洗好的鹽罐子,還有準備好當作拜師禮的白面,踏上了向西方進發的取經路。
第10章 閉門羹
砰——
沈獵戶當著她的面把門重重合上,扇出來好大一陣風。
遭到當頭棒喝的姜姀揉揉被吹亂的頭髮,狠嘆了一口氣。看來該吃閉門羹的時候還是得吃,有枇杷也沒用。
一刻鐘前,姜姀穿過竹林,來到沈獵戶家院子外。
彼時她沈叔,也是她未來的師傅,正悠閒地站在院子裡劈柴。一把柴刀高高舉起,歘的一聲揮下,一塊木頭就被砍成了兩截。再撿起,又是歘歘兩聲,兩截木頭便成了四段。
姜姀沒敢貿然打擾,在大樹後安靜地躲著。一直等到沈獵戶把所有的柴火都劈完,整整齊齊地在屋檐下碼好,這才打算現身。
一隻腳邁出去的剎那,她聽見了熟悉的開門聲。
有人推門出來,溫溫的人聲從屋裡一路飄到了屋外:「來,嬌嬌,咱們去院子裡曬曬太陽。」
是蘭英嬸的聲音。她先從門裡出來,走得慢悠悠的,手邊還牽著一個。
姜姀瞪大了眼睛,默默收回邁出去的那條腿,呼吸都快要停滯。
蘭英嬸牽著的嬌嬌比她高出整一個頭,看樣貌,應與原身差不多大。她的身形像極沈獵戶,個子高大,身形又寬。光論長相,是實打實的中性風。
卻扎著一頭當地幼童常梳的蒲桃髻,身穿對襟短衫和蘿蔔褲,腳踩的虎頭鞋和沈獵戶的差不多碼數。過分稚嫩的裝扮與她中性的樣貌相佐,有種異樣的違和感。
沈獵戶拉來一張竹椅讓她坐。蘭英嬸笑盈盈地攙著,直到嬌嬌在竹椅上坐好,也拉來一張坐在她身側。
嬌嬌緊攥住蘭英嬸的手不放,口中囁嚅不清地說著點什麼。
姜姀無法分辨,眼瞅她的嘴角流出涎水,蘭英嬸用帕巾幫忙擦去。隨後眉頭一皺,目光停留在嬌嬌沒有焦點的雙眼上。
她的目光從始至終游離,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任旁人怎麼說怎麼做,都只是面無表情地坐著,像遺失了魂魄。
姜姀頓時覺得今天來得不是時候。想打道回府,卻和電視劇里每一個打算悄悄離場的偷子一樣,毫無意外地踩到了一根乾脆的樹枝。
咔嚓。清脆的一聲響,周遭立時安靜下來。
在沈獵戶灼熱的目光中,姜姀身上的血液一股腦地往天靈蓋涌。
她整個人大跨著,欲將與脖頸抽離的身體驅使她逃避,但理智卻要她站住,起碼和沈獵戶說幾句話後再走。
院子裡的沈獵戶夫婦都往這處張望。蘭英嬸猶豫片刻,沖她笑著招手:「阿姀你來啦。」
她叫得親切,面上表情也柔和,和一旁怒髮衝冠的沈獵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出於禮貌,姜姀回了句:「沈叔、蘭英嬸好。我……」
她茫然地看向左手的白面和右手的鹽罐子,靈機一動:「我來還陶釜。」
沈獵戶的表情愈發陰沉,仿佛下一瞬就要降下雷霆暴雨。一觸即發的怒意正要發作,被他手邊的一陣叫喚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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