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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偶貼地的視角里,他只能仰望著那個背影,竟然意外的貼合他一貫隱匿的仰望。

玄丹宗地勢獨特,宗外整體防護強,宗門內便鬆懈了許多。

賀卿生幾乎毫不費力地輕巧一躍,就翻進了宗主殿,小木偶等了大概三十秒,才小心謹慎地跟了上去。

他毫不懷疑,剛剛只要行動得早一步,賀卿生便會發現小木偶的蹤影,她看似側身嗅花的小動作里,全是機敏警惕。

黑暗中,應去劫眼神晦澀,到底是什麼事需要她背著自己大半夜來找宗主殿?找邵禮?

憑什麼?

設計嚴苛的宗主殿防禦,一夜之間被人忽視了兩次,但除了山風明月,竟然再無旁人知曉。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很恐怖了。

邵禮也是這麼想的,請問大半夜鬼一樣悄無聲息站在他床頭的人是要劫財劫色,還是要殺人分屍謀權篡位啊?

還好他尚在吐納月華修煉,不然指定嚇得早登仙界,成為下一個在仙界傳承千年的笑柄了。

月色被來人擋在身後,陰暗地面對著他,一開口便帶著森然寒意:「邵宗主,晚上好。」

邵禮臉色一僵,這來的還不如是鬼呢,天知道他那個不省心的煩人精弟弟占有欲有多強。

雖然說歷劫時沒有記憶,但他敢打包票應去劫骨子裡的那份多疑敏感偏執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哪怕他這一世從醫治病,大多時候乖巧地跟洗心革面了一樣。

與此同時,看著邵禮漆黑的寢殿內沒有露出絲毫燈光,應去劫確實在琢磨,大半夜要偷偷聊的東西有多重要。

有什麼好聊的?有道德的人是不會在半夜烏漆嘛黑和別人妻子聊天的!

小木偶輕手輕腳翻上房頂,那速度生怕自己錯過一秒鐘的談話過程。

「是賀道友啊。」邵禮乾笑兩聲,總覺得想到應去劫那死小子後,被注視感馬上就變強了。

他心底發毛,一抬手將室內的明珠火燭全部點明,霎時將室內照得亮如白晝,「不知賀道友深夜來訪所為何事?不是大事的話,夜深不便議事,明日我再去親自拜訪道友,如何?」

光亮投射在小木偶眼底,應去劫從善如流換了想法,大半夜點燭火要聊的東西能有多重要?

有什麼好聊的?有道德的人是不會在半夜點著亮也要和別人妻子聊天的!

邵禮如果知道他親弟弟此刻想法的話,絕對選擇和在仙界時一樣,發揮自己的長子優勢先給人好好揍一頓再撂挑子不干。

但可惜他現在一無所知,暫且不說暗地裡的目光,明面上就要承擔來自賀卿生的死亡凝視。

賀卿生狐疑地打量著邵禮,他盤腿坐在床榻上,月華剛好照在他身上以供其修煉,冷白的月光下他面如冠玉,七分疏離的神情又不是很像應去劫了。

她壓下心底其他疑問:「應醫師骨髓里的黑線和你有關?」

「什麼黑線?跟我有什麼關係?」邵禮不解。

「邵宗主,我應該事先聲明一下的。」賀卿生冷下臉來,早已布下的煞氣逐步圍攏過來,「我並不是一個好說話且有耐心的人。」

「你不願意配合,我還有更多更便捷簡單的方法。」

賀卿生這話倒也沒錯,她研究並實踐過的邪術沒有十成也有九成,搜魂攝靈,百無禁忌。

扶留宗尚存時,她不過是想想腦補腦補。扶留宗滅後,她倒是真真切切從頭到尾實踐整合了一遍,要提取個人的記憶意圖確實不是什麼難事。

只不過要保證別人的神魂不受傷就得費點功夫了。

陰冷的氣息堵住了邵禮所有可能的退路,他臉色微變,瘋狂打著腹稿。

「那黑線看似能提升修為,實則損耗根基。」賀卿生沉思道:「有趣的是,黑線損耗根基卻不為致死,而是為了……」

「什麼?」邵禮冷汗唰得一下布滿後背,他現在在凡間神識受天道轄制,單憑這具身體本身的修為在這個邪性的弟媳手下撐不過幾招。

「奪舍。」

紅唇如血,四周陰冷刺骨的凶煞之氣殺意畢露。

他完全相信賀卿生今晚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是真有可能動手。

邵禮的大腦瘋狂轉動,如果賀卿生懷疑他要來殺他,在一開始便可以跳過問話環節直接動手。她卻先露面問話,明顯多此一舉的行為背後,意味著賀卿生並不想殺他。

那她為什麼不想殺他?邵禮怎麼想,也只能得出應去劫在賀卿生面前表露過對他的正向意願,可能是感激,也可能是親近,反正不是冷漠如生人。

思及此,邵禮莫名其妙產生出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感。

煞氣凝成的長槍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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